他的肋骨

罗韧在随缘聚散酒馆的正对面租下了一间二室一厅的屋子，窗户恰好能俯瞰聚散随缘酒馆门口的一举一动。

整理好现有的线索后，他决定在今晚行动，和虞晓一起去试探一下这个酒馆老板娘——霍子红。

虞晓立在窗台边，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窗框木棱，望着楼下那块熟悉的牌匾，心中暗自思忖，果然如其名，聚散随缘，她跟这酒馆还真有缘。

“这里我来过一次。”

罗韧的目光落在虞晓手臂上那道已经结痂的伤痕，心中顿时明了几分。然而还是忍不住轻声出声确认：“手臂就是在这受的伤？”

他的声音低沉而缓和，却透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关切。

虞晓轻轻点了点头，罗韧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温柔地揉了揉她的发顶。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放心，我在你身边，这次不会让你受伤。”

虞晓眨眨眼，琥珀眼瞳闪过霓虹流光，是窗外的倒影，在晶莹剔透的眼里泛着暖润光泽。

她认真且真挚，目光滚烫：“我也会保护你的，我也能保护你的。”

盯着那双眼，罗韧垂在身侧的手猛然攥紧，喉间泛起酸涩的钝痛，像是一片经年累月的寒霜突然被烫出裂痕。

胸腔里沉寂的心脏不受控地震颤。

罗韧在想，他的心口是否缺了一块骨头，因为每当剧烈心跳时，尖锐的疼痛便从那里蔓延开来，像是要用最炽热的温度灼烧出一个缺口。

此刻他忽然想起古籍里的荒诞传说——上帝从亚当胸口取走的肋骨，化作了人间最珍贵的礼物。

如果这世间真有这样的神明，或许早就偷走了他的肋骨，将其淬炼成眼前的身影。

那些游走在生死边缘的岁月里，他始终觉得自己残缺不全，直到此刻才惊觉，原来命运早已安排好一切，让她来填补这道贯穿灵魂的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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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正酽，聚散随缘酒吧内却是人满为患。

霓虹灯管在烟雾中蕴开一片迷离的绛紫，吧台上方悬着的玻璃杯折射出碎钻状的光斑，暖调光影里，冰块与酒叶碰撞出清脆声响。

曹严华为了追随木代的脚步，特意从雾江赶到了丽溪。他和一万三倒是颇为投缘，两人坐在吧台前，举着高脚杯谈笑风生。

此时，木代正在清理客人留下的食物残渣，抬眼瞧见那两人悠闲自得的模样，心头顿时腾起一阵无名火。

曹严华察言观色的本事倒是一流，一见木代走近，立刻敏锐地捕捉到她眉间的不悦，于是慌忙朝吧台后面缩了缩，试图避开她的视线。

木代怒气冲冲地将手中的托盘轻摔在桌面上，语气颇为不善。

“你们俩还真的是……”

“曹严华你给我回来！”

红姨从身后走过来，连忙叫住木代，顺手将酒杯搁置在吧台处。

“木代，曹先生远来是客，你得客气一点，别总这么凶巴巴的。”

木代瞬间变得老实，声音低低地应了一声：“哦。”

曹严华顿时喜笑颜开，一旁的一万三也是个极为机灵的人。他瞧见红姨杯中的酒已快要见底，不动声色地捞起酒瓶，为她续上红酒。

“靠窗那桌刚进来的，赶紧给人家点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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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韧率先迈步走了进去，而虞晓则在门口稍稍驻足，约莫待了两分钟，随后才缓缓抬脚进到酒馆里。

曹严华正向一万三请教着，就见一万三突然愣了。

门口出现了一道他很熟悉的身影。

女孩上身着一件米白色的短袖衬衫，衬衫表面是精致的压褶设计，领口处的有个蝴蝶结状的黑色长系带，脖颈上还挂着用银链穿着的黑纹骨戒，在光怪陆离中闪着异样的光。

下身搭配着黑色简约短裤，露出纤细白皙的长腿。

她生得漂亮，如萨金特画笔下的古典女郎，被名贵黑织锦缎羊脂白玉堆砌养成的矜贵，气质上等，眉眼远山如黛，近水含烟，骨骼削瘦，着实惹眼。

一张脸漂亮得极具攻击性，偏偏眼神那样纯与净，眼尾笼着飘渺的烟波，像是一场盛大的漩涡，翻涌着将人引入。观音菩萨悲悯众生象那般。

是很矛盾的长相，又那么独特。

一万三向来觉得“缘分”二字不过是种托词，命运是该攥在自己掌心的。可此刻他忽然有些恍惚——原来再不信命的人，也会被某个瞬间击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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