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深夜的片场渐渐安静下来，最后一盏聚光灯熄灭时，许印缩在保姆车后座打哈欠。车窗上的水珠蜿蜒成模糊的光痕，他望着雨幕中来回奔走收拾器材的工作人员，忽然发现周寄珩的身影逆着路灯走来。男人怀里抱着两个印着热气腾腾的奶茶袋，肩头还沾着未干的雨水。

　　车门拉开的瞬间，薄荷混着奶香的气息涌进来。周寄珩把温奶茶塞进他手里，自己脱了外套裹住两人交叠的腿："刚才看你打了三个喷嚏。"他指尖擦过许印泛红的鼻尖，忽然凑近仔细端详，"右眼下面又起红痕了，卸妆没卸干净？"

　　许印慌忙偏头，耳尖几乎要烧起来。拍摄时周寄珩总用这种近乎偏执的眼神盯着他，从睫毛到唇角都要挑出毛病，现在竟连卸妆都要管。"没、没事。"他含糊着抿了口奶茶，卡通吸管上的仓鼠贴纸戳着嘴唇，"你不回酒店？"

　　"等我的搭档卸妆。"周寄珩说着掏出手机，相册里赫然是白天拍摄的花絮——许印被猫抓得手忙脚乱的样子，睫毛上凝着水珠仰头的模样，甚至还有他偷吃饼干时鼓着腮帮子的特写。男人划到最后一张，画面里自己正弯腰替他擦睫毛膏，镜头外不知谁抓拍的角度，将两人靠得极近的侧脸框在同一片暖光里。

　　许印的脸腾地烧起来，伸手去抢手机："周寄珩！"却被对方单手扣住手腕，温热的呼吸扫过耳畔："别闹，仔细撞着。"男人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某种蛊惑的意味，"上次额头的红印，我还心疼了好久。"

　　车外突然传来惊雷炸响，许印下意识往周寄珩怀里缩了缩。男人顺势将人圈进臂弯，下巴轻轻蹭过他发顶："怕打雷？"掌心贴着他后颈慢慢摩挲，"四七先生戏里那么凶，原来这么胆小。"

　　许印攥着他衬衫下摆反驳："谁、谁胆小了！"话音未落，周寄珩已经低头吻住他发颤的唇角。这个吻轻柔得像羽毛，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舌尖擦过唇瓣时，薄荷糖的甜味瞬间漫开。许印感觉心跳快得要冲破胸腔，直到男人含住他耳垂低声呢喃："明天有吻戏，提前练练。"

　　车门突然被敲响，场务的声音惊得两人猛地分开。周寄珩慢条斯理整理着许印凌乱的衣领，在对方通红的耳尖上捏了把："回去好好休息，"他打开车门，伞却整个倾向许印那边，"毕竟某人明天还要顶着晕染的睫毛膏，继续被我欺负。"

　　雨丝在伞面迸溅成细碎的银花，周寄珩的手掌还虚虚笼在许印后颈，指尖无意识摩挲着他潮湿的衣领。许印被吻得发懵的表情渐渐褪去，转而皱起眉瞪他，眼尾泛红的模样倒像是炸毛的猫。

　　“周寄珩，你又乱加戏。”他伸手要推开面前人，却被对方挑住脸颊轻轻一拉，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路灯在周寄珩睫毛投下细碎的阴影，那双总带着笑意的眼睛此刻盛满认真。

　　“四七先生皱眉的样子，比剧本里的傲娇还生动。”他低头时，鼻尖几乎要擦过许印的，“刚才吻戏NG了三次，现在发现……”尾音故意拖长，温热的呼吸扫过许印微张的唇，“还是真的更甜。”

　　许印耳尖瞬间充血，偏头躲开他灼灼的视线：“无聊。”喉结却不受控地轻轻滚动。他想抽回手，却被周寄珩十指交扣紧紧握住，掌心的温度顺着相贴的皮肤一路烧到心口。

　　“明明心跳快得像鼓点。”周寄珩突然笑出声，另一只手抬起许印的下巴，拇指摩挲着他泛红的唇角，“这么帅的搭档，我多亲两下怎么了？”

　　“幼稚。”许印别开脸，睫毛在眼下投出剧烈颤动的阴影。雨水顺着伞骨汇成细流，他却觉得四周温度节节攀升。沉默片刻，他从齿间挤出几个字：“明天别分心。”

　　周寄珩闻言笑得更肆意，低头在他额头落下轻轻一吻：“知道了，我的大明星。”松开手时故意捏了捏他发烫的耳垂，“不过下次被亲，记得闭眼。”

　　许印猛地转身往酒店跑，潮湿的浴袍下摆扫过周寄珩的裤脚。身后传来男人带着笑意的声音混在雨声里：“跑什么！伞——”话音未落，一把黑伞稳稳罩住他头顶，周寄珩已经快步跟上，手臂自然地搭在他肩头，“这么容易害羞，明天拍亲密戏可怎么办？”

　　“不用你管。”许印闷声说着，却没躲开那道炽热的目光。伞下两人的影子在水洼里交叠，随着步伐摇晃，倒比剧本里任何一段对白都更缠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