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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荣归故里

千军绣

金銮殿上,封赏的旨意正式颁下,丹书铁券的光芒映照着陆沉舟坚毅的面庞。一等镇国公的尊荣,如同最耀眼的冠冕加诸其身。然而,比这爵位更让他心潮澎湃的,是那份赐予苏拂云一品诰命的旨意,是皇帝金口玉言的“亲自主婚”。硝烟散尽,功名已定,心中最深的牵挂,便只剩下了云水镇的那抹素影。

他没有在京城过多停留。交接完军务,婉拒了无数宴请,便带着皇帝的丰厚赏赐和一队精悍的护卫,踏上了归途。卸下沉重的甲胄,换上国公常服,骏马踏过熟悉的官道,沿途百姓闻讯自发夹道相迎,欢呼声不绝于耳。陆沉舟一一颔首致意,心中却归心似箭。

离云水镇越近,熟悉的山水草木便唤醒了更多沉睡的记忆碎片。不再是战场上血腥的厮杀,而是一些更久远、更模糊的画面:雕梁画栋的宫室,弥漫着淡淡熏香和丝线气息的房间,一位面容模糊、眼神却异常严厉的老妇人执着他的手,在一方素绢上落下针脚… 那是宫廷内苑?是皇家绣坊?为何一个将军之子,会被秘密送去学习这精妙的绣艺?是体弱多病的掩饰?还是…为了掌握某种不为人知的密纹传递之法?记忆如同破碎的拼图,关键的部分依旧缺失。

还有断魂崖… 那场突如其来的、精准得可怕的伏击… 脑海中闪过一张模糊不清、却带着阴鸷笑意的脸,快得抓不住… 是朝中有人勾结北狄?还是… 陆沉舟的眼神骤然变得锐利冰冷。这些谜团,如同潜伏在暗处的毒蛇,必须查清。但此刻,他更渴望见到她,见到那个用一双手和一盏灯,将他从地狱边缘拉回来的女子。

马蹄踏过镇口的青石板路,发出清脆的回响。云水镇依旧宁静,但国公归来的消息早已传遍。镇民们远远地站在路边,敬畏又好奇地张望着。陆沉舟的目光越过人群,直直地投向那间熟悉的、带着小院的房舍。

院门开着。苏拂云就静静地站在门口。她没有穿着华丽的诰命服制,依旧是一身素净的青布衣裙,洗得有些发白,却干净整洁。晨光柔和地洒在她身上,勾勒出清丽的轮廓。她的脸上没有狂喜,没有激动,只有一种近乎虔诚的宁静,和眼中微微闪动的水光。她看着他,仿佛跨越了千山万水,跨越了生死烽烟。

陆沉舟勒住马,翻身而下。护卫们默契地停在远处。他一步步走向她,国公的威严在靠近她的瞬间悄然褪去,只剩下一个风尘仆仆、满心牵念的归人。他走到她面前,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终只化作一句沙哑的呼唤:

“拂云…”

苏拂云看着他,嘴角慢慢弯起,如同初绽的梨花,清澈而温柔。她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泪水却终于滑落脸颊。

他伸出手,没有去擦她的泪,而是珍重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将那份明黄的诰命文书,轻轻放入她的掌心。指尖相触的瞬间,两人都微微一颤。

“一品诰命夫人…还有…”陆沉舟的声音低沉而郑重,“陛下金口,待我归来,亲自主婚。”

苏拂云低头看着手中沉甸甸的文书,感受着那份无上的尊荣和承诺,泪水落得更急。她抬起头,泪眼朦胧中,却绽放出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这笑容,比世间任何珍宝都更让陆沉舟心安。

他牵起她的手,走进这熟悉的小院。战火的硝烟,朝堂的荣耀,似乎都被隔绝在了门外。这里,只有药草的余香,和丝线静静等待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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