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家庭院的金桂香被香槟塔的甜腻冲散,水晶灯折射着衣香鬓影的浮光。
周岁宴的红毯从喷泉池一路铺到紫藤花廊下,却没人注意花廊尽头两只并排摆放的檀木摇篮。
“宴琛,看这里!”苏雅晃着拨浪鼓,真丝旗袍袖口滑落,露出腕间为儿子设计的平安锁。
摇篮里的南宴琛却扭头望向隔壁——粉色襁褓里的林姩婷正被秦薇抱起来,睫毛上还沾着泪珠。
抓周毯在宴会厅中央。
和田玉算盘映着林致远儒雅的微笑,象牙钢琴模型是秦薇从维也纳带回的,苏雅压上自己撕毁的设计图稿,南振宏干脆放了枚黑曜石袖扣。
宾客们举着手机哄闹:“小总裁抓算盘呀!”
南宴琛被放在毯子西端。
他爬过金算盘时袖扣勾住了爬行服,钢琴模型被肉乎的手掌按出刺耳噪音。
眼看要抓住设计图稿,东端的林姩婷突然哭起来。
那哭声像根线扯住南宴琛。
他调转方向,在满场惊呼中越过堆积的珍宝,沾着奶渍的指尖抓住林姩婷绣着铃兰的衣角。
几乎同时,林姩婷松开咬着的拳头,软软搭上他的手腕。
“抓住了!”南振宏朗笑举杯,“这小子从小就知道抢媳妇!”
秦薇低头轻哄女儿,却见林姩婷的泪凝在腮边,葡萄似的眼珠倒映着南宴琛。
抓周毯上散落着无人问津的珍宝,阳光穿过水晶吊灯,将两个婴孩交叠的影子烙在苏雅的设计稿上。
保姆想把两人分开时,南宴琛攥着衣角的手指骤然收紧。
林姩婷细弱的哭声又起,他忽然倾身,额头撞上她的眉心。
“哟,盖章呢?”苏雅笑着去掰儿子的手,南宴琛竟发出小兽般的呜咽,指甲在真丝衣料上刮出细痕。
直到林姩婷的小手摸索着抓住他胸前的平安锁,呜咽才转为满足的咕哝。
宴会散场时落了雨。
南振宏抱着儿子穿过回廊,怀里的南宴琛突然挣扎着下地,摇摇晃晃冲向婴儿房。
门缝里,林姩婷正躺在摇篮里蹬腿,月嫂拿着奶瓶哄劝。
“妹妹...哭...”南宴琛扒着摇篮喊。
月嫂笑着将他抱上矮凳:“小少爷喂妹妹?”
奶嘴触到唇瓣时,林姩婷停止踢打。
南宴琛学着月嫂的样子托奶瓶,指尖沾了她嘴角溢出的奶渍。
窗外惊雷炸响,林姩婷惊颤着抓住他的拇指。
“宴琛该睡了。”苏雅来接人。南宴琛被抱起时,林姩婷的哭声刺破雨幕。
他忽然指向窗外树影:“去!”
那是棵百年香樟,虬结的枝干间藏着废弃的树屋。
南宴琛熟门熟路钻进堆满绒毯的木箱,拍着身侧空位:“妹妹...睡这里...”苏雅失笑:“这么小就想金屋藏娇?”
深夜树屋漏进几滴雨声。
苏雅掀开绒毯一角,南宴琛蜷成虾米抱着林姩婷,平安锁的链子缠在她腕间。
月光照亮林姩婷熟睡的脸,也照亮南宴琛半睁的眼睛——他指尖悬在她睫毛上方,像守护宝藏的幼龙。
“该把妹妹还给她妈妈了。”苏雅伸手去抱,南宴琛突然翻身压住林姩婷衣角。
拉扯间平安锁硌醒了林姩婷,她迷蒙地抓住南宴琛睡衣上的纽扣。
“算了。”南振宏举着伞在树下喊,“老林家刚来电话,说姩婷离了宴琛就哭吐奶。”
苏雅将绒毯盖严,瞥见儿子手指插进林姩婷的胎发里。
交缠的发丝在月光下泛着幽蓝,像某种秘而不宣的契约。
她离开时回头望了一眼,树屋缝隙里透出南宴琛清亮的眼眸,正一眨不眨地凝视着臂弯里的珍宝。
晨光刺破云层时,树屋地板上落着撕碎的设计稿。
稿纸边缘沾着奶渍的指印,正牢牢圈住两个依偎的涂鸦小人。
而百米外的婴儿房,秦薇抚摸着女儿后颈的红痕——月牙形的印记,正与南宴琛指甲的形状严丝合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