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鸣撕扯着盛夏午后,圣心幼儿园滑梯区挤满喧闹的孩子。
四岁的林姩婷缩在紫藤花架下,奶白泡泡袖沾着草屑。
三个男孩围着她,沾满沙粒的手轮流捏她鼓起的腮肉。
“像草莓大福!”穿背带裤的男孩又伸手,林姩婷睫毛颤了颤,怀里装水果糖的玻璃罐哐当落地。
“说了不准碰她!”
树影里骤然冲出的身影撞得背带裤男孩踉跄后退。
五岁的南宴琛攥着刚摘的香樟叶,叶尖还凝着露水。
他把林姩婷扯到身后,沾着泥的皮鞋碾碎一颗滚落的草莓糖。
“关你什么事?”卷毛男孩去拽林姩婷的蝴蝶结发带,“她脸上又没写你名字!”
南宴琛突然抓住卷毛男孩手腕反拧。
惨叫惊飞了麻雀,老师赶来时,只看见南宴琛用香樟叶擦林姩婷脸上的指痕。
露水混着沙粒在她颊边划出红痕,他皱眉吹气:“疼不疼?”
家庭教师找到树屋时,夕阳正把木板缝染成金箔色。
南宴琛盘腿坐在绒毯上,小刀仔细削着香樟枝。
林姩婷跪坐在他对面,腮帮塞满他带来的草莓蛋糕,奶油沾在鼻尖。
“伤口要消毒。”南宴琛蘸着药水的棉签按上她脸颊。
林姩婷缩脖子哼唧,他忽然捏住她下巴:“再乱动就把你绑起来。”
藏在背后的左手却递出削好的木簪——簪头雕着歪扭的草莓。
他拨开她汗湿的额发,用木簪穿过细软发丝的瞬间,林姩婷仰头问:“为什么不让别人捏我?”
“这里,”南宴琛指尖点她梨涡,“只有我能捏。”
他忽然用沾着奶油的手指轻掐她的脸颊。
林姩婷愣住,忽然抓住他手腕咬下去。
虎口传来温热的刺痛,南宴琛却盯着她睫毛投下的阴影:“咬人也只准咬我。”
雷声碾过屋顶时,童话剧排练室乱作一团。
演睡美人的林姩婷躺在道具床上,幕布缝隙漏进惨白闪电。
演王子的男孩趁机摸她蕾丝裙摆:“你头发好香...”
“轰——!”
道具森林应声倒塌。
南宴琛踹开纸板树冲过来,王子戏服金扣崩飞在地。
他扯下天鹅绒幕布裹住林姩婷,抱起人冲向储物间。
身后传来老师的怒斥:“南宴琛!你把小演员带哪去?”
储物间堆满积灰的圣诞装饰。南宴琛反锁门,拆开裹住林姩婷的幕布。
她白纱裙肩带断了,细金链从领口滑出——链坠是周岁宴上被他攥变形的平安锁。
“换衣服。”南宴琛脱下自己的菱格纹毛衣。林姩婷抓着断掉的肩带摇头:“这是苏姨设计的...”
闪电劈亮窗户,南宴琛突然用毛衣罩住她头。
黑暗中纽扣擦过耳垂,他闷声说:“弄坏了我赔妈妈十件。”
秦薇接女儿时,林姩婷正趴在南宴琛背上啃苹果。
男孩雪白衬衫下摆沾着口红印——那是林姩婷扮演睡美人时的妆容。
“姩婷的戏服...”秦薇瞥见女儿身上的男款毛衣。
南宴琛托着林姩婷腿弯往上颠了颠:“我弄坏的。”
路灯将影子拉长成怪兽。
林姩婷忽然咬他的耳朵:“宴琛哥哥比草莓蛋糕甜。”南宴琛脚步一顿,耳尖在月光下红得剔透。
树屋窗台放着洗净的草莓。
南宴琛把林姩婷塞进绒毯堆,指尖抹了果酱点在她梨涡上:“盖章了。”林姩婷咯咯笑,沾着果酱的唇突然啄在他眉心。
秦薇在树下等了二十分钟。
她踩着木梯上去时,两个孩子头抵头睡在星光里。
南宴琛右手紧攥着林姩婷的断肩带,左手护在她后颈——那道月牙红痕被草莓果酱染得鲜亮,像枚熟透的吻痕。
清晨保洁员打扫储物间,在倒塌的纸板树下捡到一枚草莓发卡。
发卡背面黏着香樟叶碎片,叶脉间缠着几根银亮胎发。
当天午睡时,林姩婷枕头下压着半张童话剧海报——演王子的男孩照片被小刀挖空,洞口插着带露的香樟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