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光线，像细腻的金粉，透过飘拂的米白色纱帘，流淌在崭新的地板上。
这已经不是楚廉留下的那间奢华而冰冷的公寓。剑波在图纸上描绘的那个“新舞台”，正以惊人的效率和精准度，从蓝图转化为现实。
空间敞亮通明，近三分之一处架设了明亮的舞蹈专用地胶，镜墙占据了正对窗户的整面墙，光滑如无瑕的冰面。镜前均匀地安装着高度不同、闪着金属微光的防滑扶手杆。角落里堆放着还未完全归置的工具、建材包装盒以及几件崭新的家具。一切都粗糙而崭新，散发着一种生猛的、充满建设性的气息。
绿萍坐在一把临时放置的、舒适的扶手椅里，腿上没有盖毯。她看着剑波在尚未完全组装好的灯具下钻孔布线，他的衬衫袖子随意卷到手肘以上，露出结实的小臂，专注的样子像在精密地操控某个实验装置。
剑波“这里”
剑波的声音打破了她短暂的出神，他放下电钻，朝主卧方向示意了一下，
剑波“我留了一整面墙，高度深度都足够，当你的私人画室或者设计灵感墙？”
他走向她，很自然地将双手伸进她的腋下，轻松地一用力，就将她从椅子上抱了起来，动作流畅得如同演练过千百遍，丝毫没有触碰她假肢带来阻滞的迟疑。
绿萍下意识地惊呼还未完全出口，人已经稳稳落在他臂弯中。坚实的胸膛透过薄薄的衬衫传来温热的力度，和他身上干净微凉的草木实验室气息。他大步走向主卧方向，绿萍只能被动地攀附着他的肩颈，指尖触及他衬衫领口下温热的皮肤纹理。这不是第一次他这样抱她，每一次都让她无所适从，心脏不合时宜地跳得飞快。
主卧与舞蹈空间只隔了一道拱门。剑波的目标并非卧榻，而是拱门旁预留出来的区域——那是一个巧妙利用格局形成的凹入空间。一面几乎顶天立地的巨大落地镜安静地矗立在那里，尚未被灰尘沾染，映着窗外透进的明亮晨光，也清晰地映出他们两人的身影：剑波穿着沾染了灰印和些许机油斑点的休闲裤和卷着袖子的衬衫，手臂有力地托抱着身形纤细、穿着居家软裙的绿萍。她的假肢在光线下微微反光。
剑波没有走向床或沙发，而是在那面巨大的镜子前站定。他略微调整了姿势，使得绿萍的上半身几乎完全靠在了那冰凉的镜面上，被晨光温柔镀亮的镜面清晰地照出她的后背，裙子柔软的棉质布料顺着脊柱的沟壑向下延伸。
她感到有些微的窘迫，镜中清晰的映射让她无处遁形。
绿萍“剑波……”
她想说点什么，打破这种过于亲密的凝视。
剑波“嘘”
剑波的声音贴着镜面轻轻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气音，打断了她的低唤。他微微俯身，温热的鼻息拂过她侧后颈露出的肌肤，引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他的目光并未与她在镜中对视，而是穿透了她的身体一般，极其专注地落在镜子映出的、她后背中央那清晰凸起的肩胛骨上——那被芭蕾训练打磨过的、天生用于展翅的原点。镜子像是冰冷的现实，而他目光所及之处，却点燃了隐形的火种。
然后，他的唇——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绝对虔诚的热度和柔软，印在了镜面中那个蝴蝶骨的位置上。不是象征性的触碰，而是结结实实的、一个漫长而温热的亲吻。
隔着一层衣物，那吻痕的温度仿佛穿透了布料，如同烙铁，精准无误地烙印在绿萍身体最深、最隐秘的感知核心上。细微的电流从被触碰的脊椎直窜向大脑皮层，让她整个人都禁不住微微痉挛。
时间在镜面凝结的画面中悄然滑过。他缓缓抬起头。镜子映出他近在咫尺的侧脸轮廓，线条依然冷静，但眼底流动着一种深沉而滚烫的东西，如同地壳下奔涌的熔岩，几乎要撕裂他理性的外壳。
那专注的目光穿透冰冷的玻璃镜面，像是在辨识和确认某种宇宙间最精妙的代码。他的声音低沉，近乎耳语，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力量，一字一句凿进沉寂的空气，也凿进绿萍的胸膛：
剑波“这里，始终藏着未曾被肢解过的翅膀”
镜面冰凉依旧，绿萍却清晰地感觉到，方才被烙印之处，那沉寂了不知多久的、属于舞者灵魂的某个原始按钮，被这一吻强行激活，发出微弱却尖锐的蜂鸣。
那镜中的画面：男人俯首亲吻女人脊椎上象征自由的骨节，构成了一个无法言喻的符咒，刻进了这个初生的清晨。一股强大而陌生的渴望，如同解冻的春水，开始在她枯萎的河床深处汹涌奔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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