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教堂的彩绘玻璃将月光过滤成诡异的蓝色。星野晴透过狙击镜观察着入口处的动静，手指紧扣扳机。耳机里传来降谷零的呼吸声——平稳、冷静，仿佛只是去参加一场普通会议，而非与组织最危险的成员会面。
"看到她了。"降谷零的声音极轻，"独自一人，西侧忏悔室。"
星野调整焦距，勉强捕捉到一抹金色长发在阴影中闪过。贝尔摩德选择了这个象征救赎的地点，不知是讽刺还是某种暗示。
"保持频道畅通。"星野轻声说，"有任何异常立刻发信号。"
"明白。"降谷零顿了顿，"星野...无论发生什么...不要贸然行动。"
这句话像一根刺扎进星野心里。三小时前，他们刚为此大吵一架。
安全屋的浴室镜子上还残留着争吵时的水雾。星野晴一拳砸在瓷砖上，指关节传来的疼痛远不及胸口的闷痛。
"你疯了吗？单独去见贝尔摩德？她可能直接杀了你！"
降谷零站在浴室门口，刚换上的黑西装衬得他脸色更加苍白，腹部的伤口显然还在疼痛。"这是获取病毒储存点最快捷的方式。"
"快捷？"星野冷笑，"快捷地去送死？"
"我有准备。"降谷零走近一步，"风见会在外围接应，榎本梓设置了三个撤离点..."
"然后呢？"星野转身面对他，水珠从发梢甩落，"就算你拿到情报，组织肯定早有防备！这明显是陷阱！"
降谷零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正因如此，我才必须去。如果能确定病毒储存点，就能抢先一步..."
"然后一个人逞英雄？像你一直做的那样？"星野的声音开始发抖，"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死了..."
她没能说完。降谷零突然将她拉入怀中，湿漉漉的浴袍贴在他笔挺的西装上。他的心跳透过衣料传来，又快又重。
"我不会死。"他的唇贴在她耳际，"我答应过你父亲保护你。这个承诺还没完成。"
星野猛地推开他："这就是原因？因为我父亲的嘱托？"她扯下无名指上的银戒，塞回他手里，"那我不需要这种保护。"
降谷零的表情像是被刺了一刀。他抓住星野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生疼："你明明知道不是这样。"
"那是什么？"星野直视他的眼睛，"告诉我真正的原因。"
降谷零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紫灰色的眼眸在浴室暖光下近乎透明。就在星野以为他终于要说出那句话时，榎本梓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降谷先生，该出发了。"
那一刻，星野看到了他眼中闪过的如释重负。他终究选择了逃避。
"等我回来。"降谷零最后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去。
星野呆立在原地，听着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镜中的女人眼眶通红，看起来既愤怒又受伤。她慢慢滑坐在地，将脸埋进膝盖。
不知过了多久，一双小手轻轻碰了碰她的肩膀。小薰跪在她身边，茶色卷发乱蓬蓬的，怀里抱着一个破旧的布偶熊。
"零叔叔很难过。"小女孩轻声说，"他在厨房哭了一会儿才走的。"
星野抬起头："他...哭了？"
小薰点头："他想亲口告诉你，他爱你比爱星星还多。但害怕说了之后，就更舍不得离开了。"
星野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她抱住小薰，闻到她身上淡淡的奶香和某种实验室药剂的味道——这个基因编辑的孩子，承载了太多不属于她年龄的重担。
"灰原姐姐说，今晚是第七个满月。"小薰玩着星野的头发，"红雪要开花了。"
现在，星野趴在教堂对面的建筑屋顶，狙击镜中的画面让她神经紧绷。贝尔摩德和降谷零已经交谈了十七分钟，远超预期。耳机里只有模糊的只言片语，降谷零显然关闭了麦克风。
"风见，有异常吗？"星野按下通讯器。
"暂时安静。"风见的声音从三个街区外传来，"但我检测到两个不明热源在教堂后方移动。"
星野立刻调整瞄准镜，果然看到两个黑影潜伏在教堂后门。她刚想警告降谷零，耳机突然传来他的声音：
"撤退。立刻。"
声音急促而紧绷。星野没有犹豫，迅速拆解狙击枪装入琴盒，却在转身时撞上一个坚实的胸膛。
爱尔兰的机械义手掐住她的喉咙："晚上好，小雪花。"
降谷零冲出教堂时，心跳如擂鼓。贝尔摩德的情报太过精确——组织的病毒储存点、守卫轮班时间、甚至安全密码。这要么是精心设计的陷阱，要么就是...
"我厌倦了这场游戏。"贝尔摩德点燃一支烟，红唇在火光中如血般鲜艳，"是时候结束了，波本。"
"为什么帮我？"降谷零紧盯着她的眼睛，"你的立场到底是什么？"
贝尔摩德吐出一个烟圈，突然用另一个声音说："白鸽飞过第七个满月时..."
降谷零浑身一震。这是宫野艾莲娜的暗号，只有极少数人知道。
"你..."
"时间不多了。"贝尔摩德——或者说此刻占据这具身体的人格——递给他一张纸条，"病毒将在午夜释放，目标是东京塔周边十公里。红雪必须在之前扩散。"
降谷零刚要追问，耳机里突然传来杂音，接着是星野的尖叫和打斗声。他的血液瞬间冻结。
"爱尔兰在屋顶。"贝尔摩德似乎早已知晓，"别担心，那女孩比你想象的更坚强。"
降谷零已经冲向楼梯："如果她受伤，我们的合作到此为止。"
贝尔摩德的笑声追着他："真有趣...公安的冷血王牌竟然有了软肋..."
星野的眼前金星乱冒。爱尔兰的机械手越收越紧，缺氧让她的视线开始模糊。但多年的法医训练让她对人体弱点了如指掌——她抬起膝盖，狠狠撞向爱尔兰的腹股沟。
"贱人！"爱尔兰吃痛松手，星野趁机拔出藏在靴子里的手术刀，划向他的眼睛。
刀刃擦过爱尔兰的脸颊，带出一道血痕。他怒吼一声，拔出枪，星野一个翻滚躲到水箱后面。子弹击穿金属，冷水如瀑布般倾泻而下。
"出来吧，法医小姐。"爱尔兰的声音带着残忍的笑意，"让我看看你的内脏是什么颜色。"
星野屏住呼吸，数着脚步声的接近。三、二、一——她猛地将手术刀掷向爱尔兰的右手，同时冲向屋顶边缘。
刀尖精准命中爱尔兰的手腕，他痛呼一声，枪掉在地上。星野没有回头，纵身跳向相邻建筑的平台。着地时右脚踝传来剧痛——可能扭伤了。她咬牙爬起来，一瘸一拐地冲向消防梯。
身后传来爱尔兰的咒骂和重物落地的闷响。星野不敢停留，钻进错综复杂的小巷。转过第三个拐角时，一双熟悉的手将她拉进阴影。
"嘘，是我。"降谷零将她按在墙上，快速检查她的伤势，"能走吗？"
星野点头，突然注意到他右臂新增的枪伤："你也被袭击了？"
"贝尔摩德的'礼物'。"降谷零撕下衬衫下摆简单包扎，"她给了我病毒储存点的情报，但琴酒显然不赞同这种背叛。"
远处传来警笛声。降谷零搂住星野的腰，支撑她向前走："风见在前面等我们。"
星野挣脱他的手臂："等等...情报可靠吗？"
"不确定。"降谷零的眼中闪过一丝挣扎，"但风险太大，不能无视。病毒将在午夜释放，我们必须分头行动。"
星野的心沉了下去。又是分头行动。他总是这样，把最危险的部分留给自己。
"不。"她斩钉截铁地说，"这次我们一起。"
降谷零刚要反驳，手机突然震动。榎本梓发来的消息让两人同时僵住：【红雪完成。灰原和小薰情况危急。需要立即决定——突袭病毒点还是优先保护民众？】
星野抬头看向降谷零，月光下他的轮廓锋利如刀。他们都知道这个决定意味着什么——前者可能阻止病毒扩散，但风险极高；后者能保护更多人，却放任组织保留病毒武器。
"投票吧。"降谷零轻声说，"我选择突袭。"
星野深吸一口气："我选保护民众。"
两人对视片刻，某种无声的交流在目光中流淌。最终降谷零点头："分头行动。我带风见和柯南去病毒储存点。你和榎本梓负责红雪扩散。"
星野想反对，但时间紧迫。她抓住降谷零的衣领，将他拉向自己，狠狠吻上他的唇。这个吻带着血腥味和未说出口的恐惧，降谷零回应得近乎绝望。
"活着回来。"分开时星野低声说，"然后亲口告诉我那句话。"
降谷零的拇指擦过她的下唇："我保证。"
安全屋内气氛凝重如铅。灰原哀和小薰躺在临时搭建的病床上，脸色苍白如纸。红雪疫苗——那管散发着微弱紫光的液体——放在中央的实验台上，美丽而致命。
"扩散装置准备好了。"榎本梓调试着东京塔的模型，"但范围只有五公里，不到病毒影响区域的一半。"
礼子夫人抚摸着女儿的头发："必须争取时间。如果能延迟病毒释放..."
"贝尔摩德说琴酒亲自监督释放程序。"星野检查着红雪疫苗的扩散器，"降谷零他们可能来不及。"
灰原突然睁开眼睛，虚弱地抓住星野的手："小薰和我是钥匙...红雪需要我们的...共鸣..."
小薰也醒了过来，爬到灰原身边。两个孩子的手紧紧相握，灰原的声音虽然微弱但异常清晰："把我们带到高处...东京塔...当满月升至天顶...我们的声音能传递更远..."
星野看向礼子夫人，后者眼中闪烁着泪光："理论上可行...但会耗尽她们最后的体力..."
"我们不怕。"小薰露出天真的微笑，"宫野妈妈说...红雪是爱的礼物..."
星野的视线模糊了。她看向时钟——晚上10点37分。距离满月升至天顶还有83分钟，距离病毒释放还有83分钟。
"准备出发。"她擦去眼泪，声音坚定，"我们去东京塔。"
与此同时，降谷零、风见和柯南潜伏在组织据点外的树林中。这是一座伪装成制药厂的三层建筑，根据贝尔摩德的情报，地下储存着足以感染百万人的脑控病毒。
"热成像显示地下有六个人。"柯南调整着眼镜上的显示器，"但结构很奇怪...中央区域完全没有热源，像是..."
"真空隔离室。"降谷零完成他的想法，"病毒就储存在那里。"
风见检查着武器："贝尔摩德给的密码能通过几道门？"
"理论上全部。"降谷零的声音没有把握，"但琴酒可能已经更改了系统。"
柯南突然按住耳机："灰原发来消息...星野医生她们去了东京塔...等等..."他的脸色突然变得惨白，"不对！组织真正的目标是东京塔！这里的病毒是幌子！"
降谷零的血液瞬间冻结。贝尔摩德的双重陷阱——给他假情报引开注意，真正的病毒释放点在星野她们前往的地方！
"立刻联系星野！"他厉声道，同时冲向汽车，"我们被误导了！"
风见的手机突然响起。陌生号码，接通后是贝尔摩德气若游丝的声音："琴酒...发现了我...东京塔...有炸弹...不只是病毒..."
通讯中断前，他们听到一声枪响。
降谷零的脸色变得可怕。他猛踩油门，车子如离弦之箭冲向东京市区。柯南拼命拨打灰原和星野的电话，全部无法接通。
"最快也要40分钟..."风见计算着距离。
降谷零的指节因紧握方向盘而发白。他想起星野跳下屋顶时的背影，想起她吻他时眼中的泪光，想起自己从未亲口说出的那句话。
仪表盘上的时钟显示：23:17。满月即将升至天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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