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花中央医院特殊监护室的玻璃窗上，倒映着礼子夫人疲惫的面容。六十七岁的她轻轻抚平白大褂上的褶皱，将一绺灰白的鬓发别到耳后。监护室内，小薰胸口的红色月牙印记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散着晶体脉络。
"肾脏衰竭速度加快了30%。"星野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压抑的颤抖，"红雪能量正在侵蚀她的器官组织。"
礼子夫人没有转身，只是凝视着玻璃上女儿模糊的倒影："二十年前，艾莲娜抱着刚培育出来的小薰来找我时，说过同样的话。"
星野手中的病历夹"啪"地掉在地上。她猛地抬头："您...早就知道小薰是..."
"人造生命？"礼子夫人终于转过身，眼角的皱纹里藏着星野从未见过的哀伤，"是我亲手将红雪核心植入那个孩子的胸口。"
监护仪的警报声突然尖锐起来。星野扑到控制台前，手指飞快地调整着药物参数。礼子夫人静静看着女儿绷紧的后背——那里承载着太多她不曾知晓的重量。
"为什么不告诉我？"星野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父亲的事...小薰的事...您明明知道这些年我..."
一只温暖的手突然覆上她的肩膀。星野抬头，看见母亲眼中闪烁的泪光。
"正人临终前让我发誓。"礼子夫人的拇指轻轻擦过女儿左腕的疤痕，"他说这个生物密钥必须在你不知情的状态下才能发挥作用。我们赌上性命保护的，不仅仅是小薰..."
监护室的门突然被推开，风见裕也气喘吁吁地冲进来："降谷先生他们在废弃地铁站发现了组织的意识传输装置！但..."
他话未说完，整栋医院突然剧烈震动。天花板簌簌落下灰尘，远处的爆炸声隐约可闻。
"他们来了。"礼子夫人冷静得可怕，迅速拔出手枪上膛，"带小薰从紧急通道走。"
星野抓住母亲的手腕："您呢？"
老妇人露出星野童年时常见的温柔微笑，从颈间取下一枚陈旧的怀表塞进女儿手中："去艾莲娜的旧实验室，密码是你生日倒过来。记住，红雪不是武器..."
第二声爆炸近在咫尺。礼子夫人猛地将星野推向风见："快走！"
地下停车场的应急灯忽明忽暗。星野抱着小薰狂奔，女孩轻得仿佛随时会消散在空气中。身后传来交火的枪声，其中夹杂着母亲惯用的德国制手枪特有的清脆声响。
"星野医生！这边！"风见启动引擎，黑色轿车一个漂移横在通道中央。
就在星野拉开车门的瞬间，一道黑影从立柱后闪出。风见还未来得及拔枪，就被一记手刀击中颈部软绵绵地倒下。
"贝尔摩德？"星野本能地护住小薰，却见来人摘下面具露出母亲染血的面容。
礼子夫人踉跄着坐进驾驶座："计划有变，我亲自送你们。"她发动汽车时，星野才注意到母亲腹部渗出的血迹已经浸透了白大褂下摆。
"您受伤了！必须马上..."
"系好安全带。"礼子夫人踩下油门的力度丝毫不减，"他们在全城通缉你的车牌。"
轿车冲出地下通道的瞬间，朝阳的光芒刺得星野眯起眼。后视镜里，三辆黑色SUV正急速追来。
"听着，晴。"母亲突然用童年时的称呼叫她，"艾莲娜的实验室里有个冷冻舱，里面保存着她最后的礼物。"
子弹击碎后窗玻璃的声音打断了话语。星野下意识蜷身护住小薰，飞溅的玻璃碎片在她脸颊划出一道血痕。
礼子夫人猛打方向盘转入小巷："小薰不是第一个试验体。在她之前，艾莲娜还创造了..."
一声闷响。轿车突然失控旋转。星野抬头看见母亲胸口绽开的血花，温热的液体溅在她的睫毛上。
"妈——！"
东都大学旧校舍在晨光中投下长长的阴影。星野拖着昏迷的小薰艰难前行，身后拖着长长的血迹——分不清是她自己的还是母亲的。
礼子夫人最后的呼吸停留在十五分钟前的巷战里。她临终前塞给星野的钥匙此刻正深深硌在掌心，仿佛要烙进血肉。
"再坚持一下..."星野喘着粗气踢开通往地下的铁门，黑暗中有陈年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艾莲娜的实验室比想象中更阴森。培养皿里漂浮着各种变异的器官组织，墙上贴满了星野父亲年轻时的研究笔记。最引人注目的是中央那个巨大的圆柱形冷冻舱，表面结着厚厚的冰霜。
"密码...生日倒过来..."星野颤抖着输入数字，冷冻舱发出气压释放的嘶鸣。
白雾散尽后，星野的瞳孔骤然收缩——
冷冻舱里安静地躺着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少女，茶色短发，面容与灰原哀有八分相似。少女胸口嵌着一颗与小薰如出一辙的红色晶体，只是颜色更加暗沉。
"这是...雪莉的原型体？"星野的手指悬在控制面板上方，突然注意到舱体上的标签：【宫野志保 零号试验体 - 意识备份】
身后传来小薰微弱的呢喃："姐姐..."
星野猛地回头，发现女孩不知何时已经醒来，正用完全晶体化的右手触碰着冷冻舱。更可怕的是，她说话的声音变了——带着成年女性特有的沉稳。
"星野医生，好久不见。"小薰的嘴角扬起一个陌生的微笑，"我是宫野艾莲娜。"
废弃地铁站的战斗进入白热化。降谷零的子弹穿透第七个"苏醒者"的眉心，却发现对方倒下时露出与浅井教授完全相同的诡异微笑。
"没完没了！"赤井秀一换上新弹匣，"这些傀儡根本杀不完！"
降谷零擦去额角的血迹，突然注意到控制台屏幕上的进度条：【意识同步率 89%】。更令人不安的是，所有培养舱里的人正在同步说着什么，数百道声音在地下空间形成诡异的共鸣。
"他们在念什么咒语吗？"风见裕也背靠背警戒着。
降谷零突然脸色大变："是摇篮曲！东京塔上那首！"
仿佛印证他的猜测，整个空间的灯光突然变成暗红色。培养舱里的液体沸腾般翻滚起来，所有"苏醒者"同时转向控制台方向，异口同声：
"当月亮亲吻星星时..."
降谷零的通讯器突然响起星野急促的声音："零！红雪不是武器，是防火墙！艾莲娜创造它是为了..."
通讯被刺耳的干扰音切断。与此同时，控制台爆出一团电火花，进度条跳到【100%】。
"糟糕..."赤井的狙击镜里，所有培养舱同时开启，"主意识要降临了。"
实验室里，星野死死按住"艾莲娜"附身的小薰："你不是已经..."
"死了？"小薰——或者说艾莲娜的意识体轻笑着摇头，"意识可以备份，就像电脑数据。浅井偷走了我的部分记忆碎片，但真正的我一直沉睡在这里。"
她指向冷冻舱："这是我的女儿志保的克隆体，也是最初的意识容器。小薰是第二代改良品，而你们..."
星野的左腕突然灼痛起来。疤痕处浮现出细密的金色纹路，在皮肤下组成复杂的电路图案。
"生物密钥启动了。"艾莲娜的声音带着怀念，"正人君果然完成了它。这是意识防火墙的最后一道锁，只有星野家的血脉能激活。"
星野突然明白了一切："父亲在我体内植入的是...反制程序？"
冷冻舱里的少女突然睁开眼睛。同一时刻，东京各地的红雪光点开始向大学方向汇聚，在空中形成巨大的漩涡。
"时间到了。"艾莲娜控制着小薰的身体走向控制台，"浅井想用红雪实现意识永生，但正人君改造了它——这其实是个精妙的陷阱。"
她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星野惊愕地看着自己左腕的金色纹路开始向全身蔓延。
"你会暂时成为红雪的载体。"艾莲娜的声音越来越弱，"小薰的身体撑不住了...快做决定...是让浅井的意识网络覆盖全球，还是..."
星野没有犹豫。她将手掌按在控制台中央的识别器上："告诉我该怎么做。"
艾莲娜露出欣慰的微笑，指向冷冻舱："躺进去。当两个月亮重合时..."
实验室突然剧烈震动。监控屏幕上，地铁站方向的天空被染成血红。星野最后看了一眼母亲留下的怀表——时针与分针在正午时分完美重叠。
"我明白了。"她深吸一口气，跨入冷冻舱，"告诉零...等我醒来，我要喝他亲手煮的咖啡。"
舱门关闭的瞬间，整个东京的红雪光点同时爆发出耀眼光芒。星野的意识被拉入一个奇异的空间，那里有无数闪烁的星辰，每颗星星都是一个被囚禁的意识体。而在星河尽头，她看到了浅井教授扭曲的面容，以及...
"妈妈？"
礼子夫人的意识体正挡在浅井面前，手中握着星野见过无数次的手术刀。
"去吧，晴。"母亲的声音在意识海中回荡，"这里交给我。"
星野流着泪向前奔跑，左腕的金色纹路如火焰般燃烧起来。在她触碰到中央控制节点的瞬间，整个东京响起了那首熟悉的摇篮曲。
地面上，降谷零抬头望着天空中两个重合的月亮，突然明白了什么。他冲向机车，风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去哪？"
"接我的新娘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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