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十二点整，东京上空。
两轮月亮在苍穹之上重叠，一轮是真实的银白，另一轮则是红雪凝聚而成的赤红。它们的光辉交织，洒落在东都大学废墟之上，将整片区域笼罩在妖异的光晕中。
降谷零的摩托车碾过碎石和玻璃碎片，急刹在旧实验室的入口。他的通讯器里传来风见裕也断断续续的声音：
"零！所有苏醒者突然停止行动了！他们像是……被切断了信号！"
降谷零没有回答，他的目光死死锁定实验室深处——那里正迸发出刺目的金色光芒，如同太阳在地底燃烧。
——星野！
他冲进通道，靴子踏过积水，溅起一片片猩红的水花。走廊尽头，冷冻舱的舱门缓缓开启，白雾如潮水般涌出。
而在雾气中央，星野晴悬浮在半空中，左腕的金色纹路已经蔓延至全身，像一张发光的网将她包裹。她的双眼紧闭，长发无风自动，而小薰则倒在一旁，胸口的红雪核心正逐渐暗淡。
"晴！"降谷零冲上前，却在即将触碰到她的瞬间被一道无形的屏障弹开。
"别碰她。"
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降谷零猛地回头，看见灰原哀——不，是宫野志保的克隆体——站在阴影里，茶色的短发微微飘动，红色的瞳孔注视着他。
"防火墙正在运行，任何干扰都会导致她的意识崩溃。"
降谷零的枪已经抬起，但最终没有扣下扳机："你是……艾莲娜？"
少女摇头："我是志保的备份，但艾莲娜博士的意识刚刚已经消散了。"她看向星野，"现在，星野医生正在做最后的清理——她正在意识层面对抗浅井莲耶。"
意识深海。
星野晴站在一片虚无的星河之中，脚下是无数闪烁的光点——每一个光点，都是一段被囚禁的人类意识。而在她面前，浅井教授的身影如同扭曲的阴影，不断变换着形态。
"没用的，星野医生。"他的声音像是千万人同时低语，"红雪网络已经覆盖全球，你关闭一个节点，还有千百个备用。"
星野没有回答。她低头看向自己的左腕，金色的纹路正在蔓延，而母亲礼子夫人的意识碎片仍在她身边闪烁，像一盏微弱的灯。
"妈妈……"
礼子夫人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记住，红雪不是武器，是锁。"
星野突然明白了。
她抬起手，金色的光芒如潮水般扩散，所过之处，那些被囚禁的意识光点一个接一个熄灭——不是被摧毁，而是被释放。
浅井的阴影发出刺耳的尖啸："你在做什么？！"
"关门。" 星野平静地说。
金色的纹路突然爆发，如同烈火般席卷整个意识空间。浅井的阴影被一点点吞噬，他的尖叫声逐渐变成不甘的嘶吼：
"你以为这就结束了？我的意识早已备份在千百个躯体里！你永远杀不完！"
星野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我不需要杀你。"
"我只需要让你永远困在这里。"
金色的火焰彻底吞没了浅井的阴影，而星野的意识也随之坠入黑暗。
现实世界。
冷冻舱前的降谷零眼睁睁看着星野的身体突然失去悬浮的力量，像断线的木偶般坠落。他冲上前接住她，触手的肌肤冰冷得可怕。
"晴！醒醒！"
没有反应。
灰原哀的克隆体缓步走近，伸手触碰星野的额头："她的意识被困在深层防火墙里了。"
"怎么救她？"
少女沉默片刻，突然指向小薰："红雪核心……可以成为桥梁。"
降谷零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他轻轻将星野放下，转身抱起小薰——女孩胸口的红雪晶体已经几乎完全暗淡，但还残留着最后一丝光芒。
"会疼吗？"他低声问。
少女摇头："但一旦开始，就无法回头。"
降谷零没有再犹豫。他将小薰的手放在星野的左腕上，那里金色的纹路仍在微微闪烁。
"开始吧。"
深层意识。
星野漂浮在黑暗中，隐约听见有人在呼唤她的名字。声音很遥远，但越来越清晰——
"星野医生……"
是小薰的声音。
一道红色的光刺破黑暗，像是一条路，指引着她向前。星野顺着光的方向走去，渐渐看到了出口——那里站着一个人影，金色的头发在虚无的风中微微飘动。
零？
她加快脚步，却在即将触碰到光明的瞬间，听到了另一个声音——
"晴。"
星野猛地回头，看见母亲礼子夫人站在身后，微笑着看她。
"该回去了。"** 礼子夫人轻声说，**"他在等你。"
星野的眼泪涌出来："妈……"
礼子夫人摇摇头，伸手轻轻推了她一把：
"别回头。"
星野跌入光芒之中。
现实世界。
降谷零的呼吸几乎停滞。他怀中的星野已经沉寂了整整三分钟，而小薰胸口的红雪核心则彻底熄灭了。
就在他即将绝望时——
星野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
紧接着，她猛地吸了一口气，像是溺水的人终于浮出水面。她的瞳孔剧烈收缩，左腕的金色纹路如退潮般迅速消失。
"零……"她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见。
降谷零紧紧抱住她，力道大得几乎让她窒息。他的嘴唇贴在她的耳畔，声音颤抖：
"欢迎回来。"
星野想回应，却突然注意到一旁的小薰——女孩的身体正在缓慢地晶体化，从指尖开始，一点点变成透明的红色结晶体。
"小薰！"她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降谷零按住。
"没用的。"灰原哀的克隆体轻声说，"红雪核心已经耗尽，她的身体无法维持了。"
星野的眼泪砸在小薰逐渐透明的脸颊上："就没有别的办法吗？"
少女沉默片刻，突然说："有。"
她走向冷冻舱，按下某个隐藏按钮。舱体内部升起一支试管，里面是深红色的液体。
"艾莲娜博士最后的礼物——原始红雪胚胎细胞。"
她将试管递给星野："但这会彻底改变她的基因结构。她将不再是人造生命，也不再是纯粹的人类……而是某种全新的存在。"
星野看向降谷零，后者轻轻点头。
"做吧。"
黄昏，东都大学废墟外。
降谷零靠在摩托车旁，望着远处逐渐消散的红雪光点。在他身后，星野抱着终于稳定下来的小薰走出实验室。女孩的身体不再晶体化，但胸口多了一个小小的、月亮形状的印记。
"她怎么样？"降谷零问。
"睡着了。"星野轻声回答，"但她的心跳很稳。"
降谷零伸手接过小薰，另一只手揽住星野的肩膀："浅井呢？"
"永远困在意识防火墙里了。"星野靠在他肩上，疲惫地闭上眼睛，"但他的'苏醒者'们还在世界各地，我们得——"
降谷零打断她："明天再说。"
星野抬头看他。
"今天，"他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先回家。"
夕阳将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而在他们头顶，最后一缕红雪的光点消散在暮色中。
——战争还未结束。
——但至少今晚，他们可以暂时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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