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个化妆箱

道具间的门在背后锁上时，程小诺才发现自己的手在发抖。直播现场的混乱仍在继续，走廊里回荡着导演气急败坏的吼叫声。他摸出Tina塞给他的房卡——不是酒店门卡，而是《恋综猜猜猜》道具间的电子钥匙，上面用荧光笔潦草地画了个Ω符号。

"齐临那个混蛋跑哪去了？"场务主任的咆哮由远及近。

程小诺屏住呼吸贴墙站立，耳后的光纹突然灼烧般刺痛。手机自动亮起，倒计时APP更新为：【6天21小时03分】，下方新增了一行闪烁的小字：【记忆同步率15%】。

脚步声终于远去。他蹑手蹑脚地穿过堆满恋爱道具的货架——这里到处是心形抱枕和假玫瑰花，角落里还立着个"最佳CP"的泡沫奖杯。第七个化妆箱摆在最里侧的移动衣架后面，箱盖上用口红画了个笑脸。

"这也太老套了..."程小诺嘟囔着掀开箱盖，随即僵在原地。

箱子里整齐码放着二十多支不同色号的口红，但旋开后全是微型存储器。最上层平铺着张全息照片，年轻女人抱着婴儿站在北极光下，她耳后的光纹与程小诺如出一辙。

"妈妈？"程小诺的指尖刚触到照片，影像突然扩展成三维投影。女人开始说话，声音却像被什么干扰似的断断续续："...如果看到这个，说明δ序列已经觉醒...Ω不是治愈程序而是武器...钥匙在你出生的地方..."

投影突然剧烈闪烁，画面切换到实验室场景。程小诺看见母亲将某个发光的物体塞进通风管道，下一秒却被蓝色电流击中后背。最令他毛骨悚然的是，镜头角落闪过一个穿白大褂的身影——那人颈后的条形码与Tina的一模一样。

"砰！"

道具间的门突然被撞开。程小诺条件反射地抓起两支口红塞进袜子，转身时却撞进一个带着松木香气的怀抱。

"找到你了。"齐临的声音擦过耳畔，他演出服的领口被扯烂了，脖子上还挂着那个"我是笨蛋"的狗牌，"外面全是林氏的人。"

程小诺这才注意到齐临右手握着消防斧，左手拎着节目组的吉祥物玩偶——玩偶肚子里露出半截信号干扰器。

"我妈留下的信息说Ω是武器，"程小诺压低声音，"还说钥匙在我'出生的地方'..."

齐临突然捂住他的嘴。两人紧贴着躲在衣架后方，透过层层叠叠的戏服缝隙，看见道具间的门再次被推开。这次走进来的是两个穿黑西装的男人，他们耳朵上都戴着熟悉的银色耳钉——和林教授的一模一样。

"扫描仪显示就在这附近。"高个子按下腕表，表盘投射出的蓝光在空气中形成DNA链状的波纹。

程小诺感觉耳后的光纹开始发烫。齐临的手悄悄环上他的腰，在背后快速敲击：【3秒后跑】。

当黑衣人的扫描仪转向衣架时，齐临突然扯倒整排服装架，同时将吉祥物玩偶抛向反方向。玩偶落地的瞬间爆发出刺耳的电磁噪音，整个道具间的灯光疯狂闪烁。

"走！"齐临拽着他冲向消防通道。

走廊里警报声响成一片。程小诺跟着齐临钻进电梯井维修梯时，发现对方的手腕在流血——那不是普通的伤口，而是泛着蓝光的电路状纹路。

"你的手..."

"纳米机器人正在分解抑制剂。"齐临用牙齿撕开袖口缠住伤口，"我们得去咖啡厅，VIP12座地板下有东西。"

他们从地下车库溜出电视台大楼时，夕阳把云层染成了血红色。程小诺的手机突然震动，Tina发来张模糊的照片：北极基地某个舱室里，长发少女正在玻璃上反复画着Ω符号。

"等等。"程小诺突然拉住齐临，"如果整个恋综都是实验，那体育生组合..."

"赵毅和王鑫是林氏安插的对照组。"齐临拦下出租车，报出的却是电视台附近公园的地址，"但他们的粉丝行为超出了预期——那些女孩自发组织的应援活动，恰好构成了δ序列的传播网络。"

出租车司机从后视镜里古怪地看了他们一眼。程小诺这才意识到两人还穿着录节目的情侣装——他的是印着"心跳狙击手"的T恤，齐临的则是"被狙击中"。

公园游乐场空无一人。齐临带着他直奔旋转木马后的储物间，从消防柜里取出个黑色背包。

"你什么时候准备的这些？"程小诺目瞪口呆地看着齐临变装——假发、眼镜、甚至还有改变瞳色的美瞳，活脱脱像个大学生。

"第三期节目录制间隙。"齐临递给他一套女装，"Tina提供的方案A。"

程小诺拎起假发和裙子，表情裂开了："这就是你们直男的伪装审美？"

"根据大数据，路人最容易忽略情侣中的女性。"齐临已经麻利地换好卫衣，正在往脸上贴创可贴，"特别是当男方明显配不上女方时。"

程小诺张了张嘴竟无法反驳。十分钟后，他们"母女情深"地挽着手走出公园，任谁都看不出这是刚才从电视台逃出来的两个男人。

暮色中的咖啡厅比往常热闹。程小诺隔着玻璃就看见VIP12区坐着对情侣，而赵毅和王鑫居然穿着服务生制服在附近转悠。

"体育生组合在盯梢。"齐临突然贴近他耳边，呼吸扫过假发发梢，"我去引开他们，你找机会检查座位。"

程小诺点点头，突然福至心灵地掐尖嗓子："知道啦妈妈~人家要去洗手间补妆嘛~"

齐临的嘴角明显抽搐了一下。

当齐临"不小心"打翻饮料吸引所有人注意时，程小诺溜到目标座位旁。这个位置正对窗外的霓虹灯牌，他忽然想起七年前那个雪夜——当时父亲总是坐在这里写实验笔记，而玻璃倒影中，广告牌恰好会在特定时间组成Ω形状。

地板缝隙里果然有东西。程小诺用口红存储器撬开暗格，里面是个冷冻管，标签上写着：【δ-07样本 程小诺脐带血】。更诡异的是，管内物质正在发出与两人光纹相同的脉动蓝光。

"美女，需要续杯吗？"赵毅的声音突然在头顶响起。

程小诺条件反射地合上暗格，抬头时假发刘海扫过眼睛："不、不用了..."

王鑫凑近打量他："你长得好像那个主持人程小诺..."

"那是我哥！"程小诺急中生智，捏着嗓子开始胡扯，"他抛妻弃子跟男人跑了，妈妈带我来城里找他..."

赵毅的表情从怀疑变成了震惊："齐总监玩这么野？"

就在这时，咖啡厅的电视突然插播紧急新闻："《恋综猜猜猜》突发技术故障，请观众勿信网络流传的异常画面..."画面里闪过演播厅天花板的DNA投影，但下一秒就被切回主持人标准微笑。

所有顾客的手机同时亮起。程小诺惊恐地看到倒计时APP自动安装在了每台设备上，而他的手机显示：【记忆同步率22%】。

"妈妈！"程小诺突然尖叫着扑向返回的齐临，"爸爸又上电视了！"

齐临浑身僵硬地接住他，在众人同情的目光中压低声音："你演上瘾了？"

"地板下有我的脐带血样本。"程小诺假装抽泣，实则把冷冻管塞进齐临口袋，"还有这个..."

他从暗格夹层又摸出张老照片——父亲和另一个男人的合影，背景是北极基地。当程小诺注意到照片里年轻版的父亲戴着Ω吊坠，而那个男人手腕上有与齐临相同的电路纹路时，耳后的光纹突然剧烈灼烧起来。

"那是我父亲。"齐临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二十年前Ω项目的首席工程师。"

咖啡厅的灯突然全部熄灭。在女顾客们的惊呼声中，程小诺看见窗外升起无数蓝色光点——那是整个城市的手机屏幕在同步显示倒计时：【6天20小时11分】。更可怕的是，这些光点正在空中组成巨大的δ符号。

"我们被包围了。"齐临突然搂紧他的腰，"抱紧我，接下来不管发生什么都别松手。"

程小诺还没反应过来，齐临就拽着他冲向消防通道。在撞开安全门的瞬间，他看见赵毅和王鑫的瞳孔变成了不自然的冰蓝色，而咖啡厅所有顾客都举着手机，摄像头齐刷刷转向他们。

夜风吹散假发的瞬间，程小诺听见此起彼伏的快门声。明天热搜恐怕会是#齐临程小诺女装私奔#，但此刻他满脑子都是冷冻管里脉动的蓝光——那里面沉睡的，可能是拯救世界的关键，也可能是毁灭一切的开关。

而倒计时还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