颈窝处沉重的压力和他认命般的沉默,仿佛持续了一个世纪。套房内只剩下他压抑的呼吸声,和我指尖下那对微微颤抖、终于彻底耷拉下去的粉红猫耳朵。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静默中,门口那只托着红木画框的机械臂,似乎觉得任务完成得不够完美,或者收到了什么新的指令,又“咔哒”一声,向前滑行了几厘米,几乎要怼到沙发边缘。
那个装着惨遭啃噬的结婚证、盖着金爪印的画框,在聂梓宸低垂的视野边缘,散发着无声却致命的嘲讽。
“……抵扣?” 聂梓宸的声音闷闷地从我颈窝里传来,带着浓重的鼻音和一种被抽干了灵魂的疲惫,但细听之下,那疲惫深处,似乎又酝酿着一丝被逼到绝境后、破釜沉舟的……诡异平静?“怎么抵扣?”
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抬起了头。
额发凌乱地搭在眉骨上,脸色依旧苍白,眼底布满血丝,但那份极致的暴怒和荒谬感,似乎被一种更深沉、更冰冷的东西取代了。
他头顶的粉红猫耳随着抬头的动作歪得更厉害,几乎要滑下来,配上他此刻那种“哀莫大于心死”的表情,反差感强烈到令人心酸(?)。
他的目光没有看那个画框,也没有看我,而是越过我的肩膀,投向套房内嵌的、连接着宸曜集团核心系统的智能控制面板。
那眼神,空洞,冰冷,像是在凝视一个即将被自己亲手毁灭的战场。
“聂太太,” 他的声音恢复了那种低沉、沙哑的质感,却失去了所有起伏,平直得像一条通往深渊的直线,“《永久性工伤互助及精神污染联防联控续约协议》……还有附件吗?”
我一怔,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过于“专业”的问题问得有点懵。“……附件?” 我下意识重复,脑中飞快闪过那份厚得能当凶器的协议文本,“……有。附件七,《不可抗力及紧急避险责任界定与赔偿细则》……”
“很好。” 聂梓宸打断我,嘴角极其缓慢地、扯出一个没有任何温度、近乎残酷的弧度。那笑容里没有愤怒,没有憋屈,只有一种冰冷的、玉石俱焚的决心。
他猛地抽身!
动作快得惊人,带着一种决绝的力量。他一把扯掉缠绕在我石膏臂上的睡袍带子,甚至没管那带子还松松地挂在我手臂上。
紧接着,他无视自己臀部的伤口,以一种近乎自虐的姿态,利落地翻身下沙发,赤脚踩过地毯上冰冷的酒液和玻璃碎屑,径直走向那个智能控制面板!
他头顶的粉红猫耳随着他的动作滑稽地晃荡着,与他此刻周身散发的、如同即将引爆核弹般危险冰冷的气息格格不入。
“聂梓宸?” 我撑着坐起身,看着他异常的背影,心头警铃大作,“你要干什么?”
他没有回答。站定在控制面板前,沾着酒液和玻璃碎屑的手指在冰冷的触控屏上快速滑动、点击。屏幕幽蓝的光映着他毫无表情的侧脸和那对歪斜的猫耳,画面诡异又惊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