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鑫站得笔直,并非对抗威压的从容,而是一种孤绝的僵硬。
那沉郁的蓝发在狂暴的热浪中无风自动,发梢末端蒸腾起丝丝缕缕淡蓝色的雾气,顽强地抵抗着四面八方汹涌而来的赤炎灼烧,如同深海礁石在狂暴的火山喷发中艰难自保。
两股截然相反、却又同样强大的魂力在狭小的空间里无声地撕咬、碰撞、湮灭......
空气被扭曲,发出不堪重负的低鸣。
教室前方的巨大黑板,“咔嚓”一声,裂开一道狰狞的缝隙。裂缝左边,迅速凝结起一层厚厚的、散发着寒气的白霜;裂缝右边,则在赤炎的舔舐下迅速焦黑、碳化,散发出刺鼻的糊味。
曹德智的目光缓缓扫过臧鑫竭力维持的蓝雾屏障,最终落在他苍白脸上那双翻涌着深海漩涡的蓝瞳。他嘴角极其缓慢地勾起一个弧度,那笑容里没有温度,只有一种近乎残忍的嘲弄。
他的声音不高,甚至有些沙哑,却像淬了冰的刀刃,清晰地割开死寂的空气,每一个字都带着灼人的火星:
“妖异?”他微微歪头,赤瞳里岩浆翻涌,视线缓缓移向讲台上那个被威压和热浪逼得脸色惨白、几乎窒息的中年导师。
他抬起手,指尖跳跃着一缕凝练到极致、颜色暗沉如凝固血液的赤炎,像一条择人而噬的毒蛇,嘶嘶作响地、带着毁灭性的高温,精准地悬停在导师惊骇欲绝的鼻尖前一寸。
热浪燎过,导师花白的鬓发瞬间卷曲、焦黄,散发出蛋白质烧焦的难闻气味。
曹德智的声音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静,穿透了火焰燃烧的噼啪声和人群压抑的恐惧喘息:
“那这......见人就烧的赤炎.......”
赤色的瞳孔深处,那凝固的岩浆仿佛瞬间沸腾起来。
“......该称为什么?”
在死一般的窒息和灼热中,臧鑫的目光穿透混乱的烟尘与刺目的火光,落在了曹德智的耳后。
那里,靠近发根的地方,一道狰狞的、尚未完全愈合的暗红色疤痕,像一条丑陋的蜈蚣,蜿蜒盘踞在苍白的皮肤上。
疤痕的边缘还带着焦黑的痕迹,那是三天前,他年仅十岁的亲妹妹哭叫着扑向他寻求保护时,他体内那柄名为“无情”的武魂彻底失控,爆裂的赤炎留下的、永恒的罪证。
冰冷的蓝雾与暴虐的赤炎在狭小的空间里无声地绞杀。窗外,铅灰色的天幕下,第一片雪花终于挣脱了云层的束缚,悄无声息地飘落,却在接触到窗棂上残留的灼热气息时,瞬间化为一丝微不足道的水汽,消失得无影无踪。
导师瘫软在讲台后,嘴唇哆嗦着,看着眼前这两个如同从地狱画卷中走出的少年,看着那冰火两重天的诡异景象,眼中充满了最原始的恐惧,破碎的声音终于挤出喉咙:
“怪......怪物......都是怪物......你们全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