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寿宫的花园里,笑声不断。赵祯难得偷得半日闲,陪着盛明玉和两个孩子玩耍。
快两岁的赵昕正是学走路的时候,摇摇晃晃像只小鸭子。
赵祯蹲在前面几步远,张开双臂:“昕儿,来,到爹爹这儿来!”
赵昕咧着没牙的小嘴,“咯咯”笑着,迈着小短腿就往前冲。结果一个不稳,“啪叽”摔了个屁股墩儿!
小家伙也不哭,坐在地上,仰着小脸看爹爹,还乐呢。
“哎哟,我们昕儿摔跤啦?” 盛明玉赶紧过去,笑着把他抱起来,拍拍他身上的土,“摔疼没?我们昕儿真勇敢,摔倒了也不哭!”
赵祯也凑过来,捏捏儿子的小胖脸:“就是!我们昕儿是大孩子了,摔一下怕什么?来,再走一次!爹爹接着你!”
另一边,刚满周岁的赵媛被放在厚厚的绒毯上。
她面前摆满了东西:金元宝、玉如意、毛笔、胭脂盒、小木剑、还有一本厚厚的书。这是要抓周呢!
小家伙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眼前花花绿绿的东西。她伸出小胖手,先抓起了那把小木剑,挥了挥,好像挺喜欢。接着,又一把抓住了旁边那本厚厚的书!一手拿着小木剑,一手抓着书,小嘴里还“啊啊”地叫着,好像在说:“我都要!”
“哈哈!好!我们媛儿将来能文能武!” 赵祯看得开怀大笑。
盛明玉也笑得眉眼弯弯:“陛下瞧她,像不像个小将军抱着兵书?” 她走过去,把女儿抱起来亲了亲,“不过啊,娘亲还是希望我们媛儿,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就好。” 一家四口,其乐融融,连空气都是甜的。
没过多久,盛府也传来了好消息——新夫人沈淑兰,有喜了!
盛纮自然是高兴的。他年岁渐长,能再添子嗣,总是喜事。
老太太更是欢喜,捻着佛珠直念“祖宗保佑”。连明兰、如兰都替新母亲高兴。
林噙霜听到这消息,心里更酸了。
王若弗死了,沈淑兰进门掌家,如今又怀了孩子…她林噙霜在这府里,是彻底没指望了!只能把最后一点希望,死死压在墨兰的婚事上。
沈淑兰怀孕满三个月,胎坐稳了。宫里淑妃娘娘特意下旨,召她入宫说话。
沈淑兰收拾妥当,带着几分恭敬和谨慎进了庆寿宫。
盛明玉没在正殿见她,而是在暖阁里,布置得很温馨,还特意备了些温和的补品。
“快坐,自家人不必拘礼。” 盛明玉笑着让座,态度很亲切。
“听说你有喜了?真是大喜事!家里老太太一定高兴坏了吧?”
沈淑兰恭敬地谢恩:“托娘娘洪福,一切都好。老太太很是欢喜,老爷也很高兴。”
两人聊了些家常,盛明玉又问了问府里长柏、张桂芬小两口的情况,还有明兰、如兰的近况。气氛很轻松。
聊着聊着,盛明玉话锋一转,看似随意,语气却带上了几分郑重:“淑兰啊,你如今是盛家的主母,管着这一大家子人。有些事,我得托付给你,也提点你几句。”
沈淑兰立刻坐直了身体:“娘娘请吩咐,臣妇洗耳恭听。”
盛明玉端起茶盏,轻轻吹了吹:“盛家,看着枝繁叶茂,其实子嗣并不算特别兴旺。
你如今有孕,是好事。长柏娶了桂芬,将来开枝散叶,也是盛家的福气。明兰、如兰,将来出嫁,也是盛家的门面。”
她顿了顿,目光变得锐利了些:“但你要记住,盛家,不是普通人家了。
它是皇长子的外家!是公主的舅舅家!盛家每一个孩子的教养、前程,尤其是…婚配,都关系着皇家的体面,也关系着盛家的根基!绝不能有半点轻忽,更不能…让人看了笑话去!”
沈淑兰心头一凛,明白了娘娘话里的分量。她郑重地点头:“臣妇明白。盛家儿女的教养婚配,关乎门楣,关乎圣恩,臣妇定当慎之又慎。”
盛明玉看着她沉稳的样子,满意地点点头。
随即,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和无奈:“家里几个孩子,长柏、明兰、如兰,都是好的,有老太太和你看着,我放心。只是…那个墨兰…”
她叹了口气:“她那个生母林氏,心术不正,眼界狭隘。
墨兰从小被她养在身边,耳濡目染,性子怕是也…养歪了几分。心思活络,心气儿又高,偏偏看不清自己的位置。
这样的姑娘,若是嫁得低了,她不甘心,必定生出怨怼,搅得家宅不宁;若是攀了高枝,以她的心性和她姨娘那点小聪明,只怕是祸非福!到时候,丢的是盛家的脸,牵连的是长柏、明兰这些好孩子的名声,甚至会连累宫里的昕儿和媛儿!”
盛明玉的话,像重锤一样敲在沈淑兰心上。她早就看出墨兰心思不正,被林噙霜教得眼皮子浅又爱攀比,只是碍于身份,不好多说。
如今娘娘直接点破,还点明了其中的利害关系——这姑娘的婚事,弄不好就是盛家的一颗雷!
“娘娘的意思…臣妇明白了。” 沈淑兰的声音也沉了下来,“墨兰的婚事,臣妇会格外留心。
既要顾全盛家的体面,不能让她低嫁得太难看,以免她心生怨念;更要严防她和她姨娘生出攀附高门之心,免得日后惹出祸端,牵连家族!
人选,必须仔细斟酌,家世清白、为人敦厚本分是第一位的,绝不能只看门第高低。”
盛明玉看着沈淑兰眼中闪过的了然和决断,终于放下心来。
她握住沈淑兰的手,语重心长:“淑兰,你是个明白人。盛家后院交给你,我放心。墨兰的事,难为你了。但为了盛家,为了孩子们,这个恶人…只能我们来做。”
“娘娘言重了。这是臣妇分内之事。” 沈淑兰反握住盛明玉的手,眼神坚定,“请娘娘放心,盛家后宅,有老太太坐镇,有臣妇在,绝不会再出差错!定当护得家宅安宁,不负娘娘所托!”
从宫里出来,沈淑兰的心情并不轻松。她抚着自己尚未显怀的小腹,看着宫墙外繁华的街市,深深吸了口气。
掌家不易,既要理清眼前的千头万绪,更要为盛家这棵大树,修剪掉那些可能带来祸患的歪枝。墨兰的婚事,无疑是她掌家路上,一道需要格外小心应对的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