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淑兰掌家后,盛府后院确实安稳了不少。
她怀着身孕,依旧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对老太太恭敬,对丈夫体贴,对几个孩子也都照顾到。明兰轻松下来,专心学些女孩家的东西。
长柏和媳妇张桂芬相处得挺好,一个看书,一个看兵书,安安静静的也和谐。如兰在新嫂子爽朗性格的影响下,也开朗了些。
只有林栖阁,像一潭死水。林噙霜彻底蔫了,看着沈淑兰的肚子,再看看自己空落落的指望,整天唉声叹气。
她把所有的劲儿,都使在了墨兰身上,逼着她学琴棋书画,逼着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眼睛死死盯着外面那些高门大户的宴会,指望着靠墨兰的美貌和才情,攀上一门好亲事,好让她林噙霜也跟着翻身!
墨兰呢,被林噙霜念叨得心思更活了。看着大嫂张桂芬风风光光,想到自己因为生母是妾,婚事处处矮人一头,心里那股不甘和怨恨像野草一样疯长。
她觉得自己比明兰、比如兰都强,凭什么她们能有好前程,她就不能?
这天,英国公府办赏花宴,帖子也送到了盛家。
沈淑兰因为怀孕,身子有些懒怠,本想推了。但老太太说,英国公府是长柏媳妇的娘家,不去不好,便让沈淑兰在家休息,由明兰陪着老太太,带着如兰和墨兰一起去。
宴会上很热闹,来了好多公子小姐。墨兰精心打扮过,穿着一身水绿色的新裙子,在一群姑娘里很是显眼。
她端着架子,努力做出温婉娴静的样子,眼睛却像探照灯一样,在那些衣着华贵的公子哥儿身上扫来扫去。
她盯上了一个人——永昌伯爵府的六公子,梁晗。梁家也是勋贵,虽然不如英国公府显赫,但也算高门。梁晗人长得不错,穿着富贵,看着也风流倜傥,在宴会上很活跃。
墨兰的心砰砰跳。这不就是她娘念叨的“高枝”吗?她得抓住机会!
趁着众人都在前头看戏听曲,她借口更衣,偷偷溜到了后花园一处僻静的假山后面。她早就偷偷递了张字条给梁晗身边的小厮,约他“偶遇”。
果然,没过多久,梁晗摇着扇子,晃晃悠悠地过来了。他看到等在那里的墨兰,眼睛一亮。墨兰确实漂亮,又带着一股子书卷气,很对他的胃口。
“四姑娘?” 梁晗笑着走近,语气轻佻,“独自在此赏景?好雅兴啊。”
墨兰强装镇定,脸上飞起红霞,微微屈膝:“梁公子…我,我只是觉得前面太闹了…” 她声音细细柔柔的,带着刻意的娇羞。
梁晗是个花花公子,一看墨兰这样子,胆子就大了。他凑得更近,言语间带着调笑:“四姑娘真是人比花娇。盛家书香门第,竟养出姑娘这般神仙似的人物…”
墨兰听着他的奉承,心里又是得意又是紧张。她想着林噙霜教的那些“欲拒还迎”,半推半就地跟梁晗搭着话。
梁晗见她没拒绝,更是得寸进尺,竟伸手想去摸墨兰的脸蛋!
墨兰吓了一跳,下意识地躲开,差点撞到假山上。
“四妹妹?你怎么在这儿?” 一个清亮的声音突然响起!是张桂芬!她陪着祖母英国公夫人出来透透气,没想到撞见这一幕!
墨兰的脸“唰”一下变得惨白!梁晗也吓了一跳,赶紧收回手,有些尴尬。
张桂芬几步走过来,眼神锐利地扫过梁晗,又看向惊慌失措的墨兰。
她没说话,但那眼神里的震惊和鄙夷,像刀子一样刮在墨兰脸上。
英国公夫人也沉下了脸。她活了大半辈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偷偷摸摸跟外男在这么僻静的地方拉拉扯扯,这要是传出去…盛家的脸面还要不要了?她孙女桂芬刚嫁进盛家,这名声也跟着受损!
“桂芬,扶着你四妹妹,跟我回去!” 英国公夫人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冷冷地瞥了一眼梁晗,“梁六公子,也请自便吧!” 说完,转身就走。
张桂芬二话不说,一把抓住墨兰的胳膊,力气大得墨兰根本挣不开,半拖半拽地把她拉走了。
墨兰又羞又怕,浑身发抖,眼泪都快掉下来了,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全完了!
老太太和明兰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见英国公夫人脸色铁青地带着人回来了。张桂芬沉着脸,把失魂落魄的墨兰往前面一推。
“老太太,盛家真是好家教!” 英国公夫人语气冰冷,直接把事情说了,“贵府的四姑娘,竟在我英国公府的后花园,与永昌伯府的梁六公子私相授受,拉拉扯扯!
若非老身与桂芬亲眼撞见,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笑话来!”
轰!如同晴天霹雳!老太太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明兰也惊呆了,难以置信地看着面无人色的墨兰。
“孽障!孽障啊!” 老太太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墨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盛家的脸!长柏的前程!宫里的娘娘!全被这个不知廉耻的东西丢尽了!
“祖母…祖母…我…我是被逼的…是梁公子他…” 墨兰噗通跪倒在地,哭着辩解,还想把脏水往梁晗身上泼。
“住口!” 张桂芬厉声喝止,她最瞧不上这种敢做不敢当的。
“被逼的?那字条是谁写的?那地方是谁约的?梁晗动手动脚是他下作,可你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家,不知道避嫌?不知道喊人?!”
墨兰被问得哑口无言,瘫软在地,只剩下绝望的哭泣。
消息像长了翅膀,瞬间传遍盛府。盛纮闻讯赶来,一听缘由,气得脸色铁青,扬手就要打墨兰:“不知廉耻的东西!我盛家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沈淑兰挺着肚子也赶来了,她脸色凝重,赶紧拦住盛纮:“老爷息怒!打她也无济于事!当务之急是如何善后!这事绝不能传出去!”
她转向英国公夫人,深深一福:“老夫人息怒!家门不幸,出了这等丑事,实在对不住贵府!
多谢老夫人及时阻止,保全了盛家最后一丝颜面!此事…还请老夫人看在桂芬和盛家与贵府的情分上,暂时压下一二,容我们…容我们关起门来处理。” 她的话,带着恳求和决断。
英国公夫人看着沈淑兰挺着大肚子,脸色苍白却强撑着处理这烂摊子,又看看一旁同样脸色难看的老太太,心里的怒气稍稍平复了些。
她冷哼一声:“哼!这事发生在我国公府,我国公府自然也不会往外说,自打嘴巴!但纸包不住火!梁家那边,还有今日在场若有其他人看见…你们盛家,好自为之吧!桂芬,我们走!” 她实在不想再看这糟心事,带着张桂芬拂袖而去。张桂芬临走前,狠狠瞪了墨兰一眼。
墨兰被两个粗壮的婆子像拖死狗一样拖回了林栖阁,直接锁了起来。
林噙霜听到消息,如同五雷轰顶!她连滚爬爬地冲到盛纮和老太太面前,哭天抢地:“老爷!老太太!开恩啊!墨儿她还小,她不懂事啊!定是那梁晗勾引的她!她是被逼的啊!求求你们,饶了她吧!给她一条活路啊!”
盛纮气得一脚踹开她:“滚开!都是你这贱人教的好女儿!整日里就知道攀高枝!现在好了,攀出祸来了!盛家的脸都让她丢尽了!你还有脸求情?!”
老太太更是眼神冰冷,看林噙霜如同看一堆垃圾:“活路?她做出这等丑事,没当场打死她,已经是看在盛家的脸面上了!林噙霜,你教女无方,纵女行此下作之事!从今日起,你也给我滚回林栖阁,没我的允许,一步不许踏出!你们母女俩,就在那里好好反省吧!” 这等于把她们母女彻底软禁了!
沈淑兰看着这场闹剧,只觉得心力交瘁。
她抚着隐隐作痛的小腹,强打起精神:“老爷,母亲,现在不是处置她们的时候。当务之急是梁家!梁家那边知道了,会是什么态度?会不会到处乱说?我们得赶紧想办法应对!还有…这事万一传到宫里…” 她不敢往下想。
淑妃娘娘千叮咛万嘱咐要看好墨兰,结果还是出了这么大的纰漏!盛家的危机,因为墨兰的愚蠢和林噙霜的贪婪,再次降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