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兰闯下塌天大祸,盛家上下像被丢进了冰窖。
英国公夫人虽然答应暂时压下,但梁家那边呢?万一梁晗回去乱说,或者被别的下人看见传出去,盛家的名声就彻底臭了!
长柏刚在翰林院站稳脚跟,前程还要不要?宫里的淑妃娘娘和皇长子、小公主的脸面往哪搁?
盛纮气得在书房里砸了一个砚台,头发都白了几根。
老太太靠在榻上,闭着眼捻佛珠,脸色灰败。沈淑兰挺着大肚子,脸色苍白地坐在一旁,强撑着精神想办法。如兰吓得不敢吭声,明兰也是眉头紧锁。
“老爷,母亲,” 沈淑兰深吸一口气,打破沉默,“这事…捂是捂不住了。梁家那边,必须立刻去!赶在谣言起来之前,把态度摆明!”
“怎么摆明?难道真要把墨兰塞给那个梁晗?!” 盛纮怒吼,他恨不得掐死那个女儿。
“当然不能!” 沈淑兰斩钉截铁,“梁晗是什么人?出了名的纨绔!墨兰做出这等事,再嫁过去,更是坐实了丑事!以后两家都成笑话!而且,把墨兰嫁过去,就等于认了这桩丑事,盛家还抬得起头吗?娘娘在宫里还怎么做人?”
老太太睁开眼,浑浊的眼里闪过一丝厉色:“淑兰说得对!绝不能嫁!梁家,必须让他们闭嘴!”
“那…那怎么办?” 盛纮没了主意。
沈淑兰眼中闪过一丝决断:“备厚礼!老爷您亲自去一趟永昌伯府!不是去提亲,是去问罪!就说是梁六公子行为不端,在国公府花园里纠缠盛家未出阁的姑娘!我们盛家,是去讨个说法!他们梁家若还要点脸面,就该管好自家儿子,把这事烂在肚子里!否则…盛家虽不如梁家显贵,但盛家如今是皇亲!娘娘在宫里看着呢!大不了鱼死网破!”
盛纮一听,眼睛亮了!对啊!反咬一口!把错全推到梁晗身上!盛家占着“皇亲”这个身份,梁家就算吃了哑巴亏,也不敢真撕破脸!
毕竟梁晗调戏皇长子表姐(虽然是庶出)的罪名,他们也担不起!
“好!就这么办!” 盛纮立刻来了精神,整理衣冠就要出门。
“等等!” 沈淑兰又叫住他,“光老爷去还不够分量。我立刻修书一封,让人快马送去英国公府给桂芬。
让她务必请动国公爷,亲自去梁家‘坐一坐’。有国公爷这尊大佛压阵,梁家才不敢耍滑头!” 英国公手握兵权,位高权重,他去“坐坐”,梁家敢不给面子?
盛纮连连点头,对这位新夫人的急智和魄力佩服不已。
盛纮带着厚礼(表面是赔礼,实则是施压),气势汹汹地到了永昌伯府。他按沈淑兰教的,一口咬定是梁晗行为不检点,纠缠盛家姑娘,言语间还暗示淑妃娘娘对此事“极为震怒”,盛家是来讨公道的!
永昌伯一听,头都大了!他那个不成器的儿子什么德行他清楚!调戏皇亲国戚?这罪名扣下来还得了?
他一面痛骂梁晗,一面赶紧向盛纮赔罪,赌咒发誓一定严加管教儿子,绝不让此事外传半个字!
正说着,门房来报:英国公爷来了!
永昌伯吓得一哆嗦!英国公可是军功赫赫,连皇帝都敬重三分!他亲自登门,这分量…
英国公黑着脸走进来,往那一坐,也不说话。那气势,压得永昌伯冷汗直流。
“盛大人说的话,国公爷也听见了。” 英国公声音低沉,带着战场上磨砺出来的杀气。
“令郎的行为,实在有辱门风!此事,若传出一丝风声,污了我女儿桂芬婆家的名声…哼!” 他冷哼一声,意思不言而喻:你梁家掂量着办!
永昌伯腿都软了,连连作揖:“国公爷息怒!盛大人息怒!下官保证!此事到此为止!
犬子…下官定将他禁足,严加管教!绝不让此事污了盛家清誉!若有一字传出,国公爷和盛大人只管拿我是问!”
有了永昌伯的亲口保证,又慑于英国公的威势,盛纮心里的大石头总算落了一半。
盛纮带着梁家的保证回来,盛府的气氛稍稍缓和,但依旧沉重。墨兰这个祸根,怎么处理?
老太太、盛纮、沈淑兰关起门来商量。
“这个孽障!留不得了!” 老太太声音冰冷,“让她留在家里,迟早还要生事!林噙霜那个祸头子,也不能再留!”
沈淑兰抚着肚子,眉头紧锁:“母亲说得是。但…也不能真打死。送到庄子上吧。找个偏远、清净的庄子,派几个得力又嘴严的婆子看着。
对外就说…墨兰身子弱,去庄子上养病了。从此以后,没有家里的允许,不许她再踏进京城一步!更不许她和林噙霜再见面!” 这是要把墨兰彻底流放,切断她和林噙霜的联系,防止她们再勾结生事。
“那林噙霜呢?” 盛纮问。他对林噙霜那点情意,早被墨兰的丑事和她的教唆磨光了。
“她?” 老太太眼中寒光一闪,“教女无方,心术不正,是盛家后宅不宁的祸根!
夺了她所有份例!把她身边那些不安分的丫鬟婆子,统统发卖出去!只留一个粗使婆子看着她!让她在佛堂里日夜诵经,为盛家祈福!为她的罪孽忏悔!没有我的命令,她这辈子,就老死在林栖阁吧!”
这比杀了林噙霜还难受。夺了她所有享受,孤立她,让她在绝望中慢慢熬日子。
盛纮没有异议。他只想快点结束这场噩梦。
命令很快执行下去。墨兰哭喊着被堵住嘴,塞进了马车,连夜送去了几百里外一个偏僻的农庄。
林噙霜被强行拖进佛堂,身边只剩下一个聋哑的老婆子,她看着空荡荡、死气沉沉的林栖阁,发出凄厉的哭嚎,彻底疯了。
就在墨兰被送走的第二天夜里,盛府再次陷入紧张——沈淑兰要生了!
或许是连日操劳惊吓,或许是终于卸下心头重担,沈淑兰的产程并不顺利,折腾了大半夜。
盛纮在门外急得团团转,老太太也强撑着在佛堂诵经祈祷。
明兰主动要求进产房帮忙。她看着沈淑兰苍白的脸和满头的汗水,心中充满了敬佩和心疼。
这个新母亲,在风雨飘摇中撑起了盛家,如今又在鬼门关前挣扎。
“母亲,用力!就快好了!” 明兰紧紧握着沈淑兰的手,给她打气。
天快亮时,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划破了黎明的寂静!
“生了!生了!是个小公子!” 产婆激动地报喜。
盛纮听到消息,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老泪纵横:“祖宗保佑!祖宗保佑啊!” 老太太闻讯,捻着佛珠的手终于松开,长长舒了一口气,露出了疲惫却欣慰的笑容。
沈淑兰虚弱地躺在产床上,看着襁褓里红彤彤、哇哇大哭的儿子,苍白的脸上露出了温柔而满足的笑容。
这个孩子,是盛家的新希望,也是她拼尽全力守护这个家的最好回报。
明兰小心翼翼地抱着新出生的小弟弟,看着他皱巴巴的小脸,心中百感交集。盛家刚刚经历了一场风暴,失去了一个女儿(墨兰被放逐),却又迎来了新的生命。风雨过后,总会有阳光。
盛明玉在宫里,几乎是同时收到了两份消息。
一份是心腹嬷嬷的密报,详细讲述了墨兰的丑事、盛家如何雷霆手段处置、以及梁家被压服的经过。
盛明玉看着密报,脸色冰冷,眼中是压抑的怒火和深深的失望。
为了保全家族,墨兰被放逐,林噙霜被囚禁,这是她们咎由自取!但终究是盛家的耻辱。
紧接着,第二份消息传来:沈淑兰平安产子!
盛明玉紧锁的眉头瞬间舒展开来,眼中涌上真切的喜悦!她抱着女儿媛儿,亲了亲她的小脸蛋:“媛儿,你又有小表弟了!盛家…添丁进口了!”
新生命的降临,如同甘霖,冲刷掉了家族阴霾带来的沉重。她知道,盛家这艘船,经历了狂风巨浪,折损了一根朽木(墨兰和林噙霜),但掌舵的人(沈淑兰)更加坚定,又增添了新的生机(新生儿)。未来,依旧可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