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雨季

潮湿的梅雨季，教室的窗帘被风掀起一角。江凛垂眸演算着竞赛题，笔尖顿住——前排的季明煦突然转身，琥珀色眼睛弯成月牙，往他桌上推了颗草莓味糖果，"学霸借根笔呗！"

粉笔灰簌簌落在江凛手背上，他攥紧钢笔，看那抹明黄色身影嬉笑着跑向走廊另一头。自从这个转学生出现，他总在深夜反复听着监控录像里季明煦的笑声，将对方上课偷吃零食、在操场逆光奔跑的模样，用针管笔临摹在素描本角落。

放学后，季明煦哼着歌拐进游戏厅，没注意到巷口阴影里的黑色身影。江凛数着他投币的数量，当看到有陌生男生搂着季明煦肩膀教他打街机时，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霓虹灯管突然炸裂的声响中，他默默记下了那人校服上的编号。

第二天，季明煦在储物柜里发现了匿名信。泛黄的信纸上，工整的字迹爬满整个页面："你今天穿了蓝色卫衣，袖口沾着可乐渍，和三班男生说话时笑了17次。"字迹越往后越潦草，最后一行被墨水晕染得模糊："别让我再看见你和别人亲近。"

晚自习结束，季明煦在空荡的走廊被拦住。江凛将他抵在储物柜上，镜片后的眼睛像是淬了冰的刀刃："为什么不看我给你的信？"他的手指抚过季明煦泛红的耳尖，"只有我能记住你所有的样子，也只有我......"

夜风卷着槐花香灌进衣领，季明煦挣扎时踢翻的垃圾桶在寂静楼道里发出巨响。江凛突然低头咬住他的脖颈，带着铁锈味的气息喷在耳畔："再跑，就把你锁进只有我们的世界。"

从那之后，季明煦发现自己的生活被无形的网笼罩。课桌里的漫画书总会变成竞赛习题集，手机里所有异性的联系方式不翼而飞。当他在食堂被同学避开时，江凛总会适时出现，将温热的牛奶放在他面前，"我说过，你只需要依赖我。"

暴雨冲刷着巷子里的淤青和伤痕，三个男生蜷缩在墙角呻吟，见到季明煦时露出惊恐又愧疚的眼神。江凛收起带血的弹簧棍，白衬衫下摆还在往下滴水，他扯下领带缠住自己渗血的指节，声音裹着寒气：“他们想逼你转学。”

远处传来保安的手电筒光束，江凛将沾着自己指纹的手机塞进季明煦掌心，屏幕里是那些人威胁恐吓的聊天记录。“报警，说我正当防卫。”少年突然扣住他后颈，在他耳边喘息，“别管真相，我要你安全。”

警笛声撕开雨幕时，江凛被按倒在地。他望着季明煦被带到警车后座，嘴角却扬起笑，眼神亮得惊人：“等我！”季明煦隔着车窗，看着少年被雨水冲刷的脸，手机壳内侧的刻字硌着掌心——那行小字不知何时被晕开的血迹浸透，像一道未愈的伤口。

三天后，季明煦在医院走廊见到拄着拐杖的江凛。少年右手缠着绷带，锁骨处贴着纱布，却还在冲他笑：“故意受点伤，不然要被关少管所。”他晃了晃手里的纸袋，“给你带了草莓牛奶，温的。”

季明煦接过牛奶转身就走，却在拐角处停住。身后传来江凛缓慢的脚步声，伴随着刻意放大的叹息：“我保证，以后不会让血溅到你身上了......除非是我的。”湿润的呼吸扫过后颈，季明煦攥紧牛奶盒，在即将溢出的奶香里，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