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假死

季明煦的喉咙像是被无形的大手掐住，夜风裹着巷口腐叶的气息扑面而来，却盖不住江凛身上那股冷冽的黑玫瑰香。月光在江凛苍白的脸上切割出锋利的阴影，他腕间的束缚带不知何时已松开，指节把玩着一柄寒光凛凛的蝴蝶刀。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季明煦的声音带着破碎的颤抖，林悦下意识将他护在身后，目光警惕地扫过四周——这条小巷四通八达，最近的出口也在二十米开外。

江凛低笑出声，刀刃划过砖墙发出刺耳的刮擦声："明煦，我说过，只要我想干，没有什么能困住我。"他的瞳孔在黑暗中收缩成两点猩红，"那些信件和电话，不过是想让你知道...你逃不掉的。"话音未落，他突然如猎豹般扑来，蝴蝶刀直取林悦咽喉。

林悦侧身堪堪躲过，手肘撞向江凛太阳穴，却被对方反手扣住手腕。季明煦抓起墙角的半截水管砸过去，江凛偏头躲过，刀锋擦着他耳际划过，带起一缕血痕。混乱中，林悦膝盖顶向江凛腹部，趁着他松手的瞬间，拉着季明煦狂奔。

"往主路跑！"林悦的声音带着哭腔。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江凛癫狂的笑声混着金属碰撞声紧追不舍。拐过第三个路口时，季明煦突然被什么绊倒，整个人摔在潮湿的地面上。回头看去，只见江凛不知何时绕到前方，手中蝴蝶刀抵在一个瑟瑟发抖的小男孩脖颈上。

"明煦，过来。"江凛的声音温柔得令人毛骨悚然，"不然我就把他的喉咙割开，就像那天晚上..."他的目光扫过季明煦耳后的伤口，笑容愈发扭曲。

季明煦僵在原地，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三个月前那个雨夜，他就是这样看着江凛将匕首抵在陌生路人喉间，那双本该清澈的眼睛布满血丝，嘴里喃喃着"只有你属于我"。此刻小男孩的啜泣声将他拉回现实，林悦试图从侧面接近，却被江凛用刀抵住男孩颈动脉。

"别过来！"季明煦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我跟你走。"林悦不可置信地转头，却被他用眼神制止。江凛露出满意的笑容，将男孩踹倒在地，大步走向季明煦，蝴蝶刀划过他下巴："这才乖。"

三人在死寂中前行，林悦悄悄摸出手机，却发现没有信号。路过一个破旧仓库时，江凛突然将季明煦推进去，反手锁上铁门。仓库内弥漫着霉味，月光透过破洞洒下，照见角落堆积的麻绳和铁笼——分明是早就布置好的陷阱。

"明煦，我们终于可以永远在一起了。"江凛将他抵在锈迹斑斑的铁柱上，滚烫的呼吸喷洒在耳畔，"在疗养院的每一天，我都在想怎么才能把你藏起来。"他的手指抚过季明煦颤抖的嘴唇，"那些护工都是我的人，只要我想，整个城市都是我的牢笼。"

季明煦强忍着胃中翻涌的恶心，余光瞥见林悦正在门外摸索门锁。他突然伸手勾住江凛脖颈，在对方惊喜的瞬间，膝盖狠狠顶向其腹部。江凛吃痛松手，季明煦趁机撞向铁门，林悦也在这时踹开虚掩的门锁。

三人在仓库外扭打成一团。江凛像是发了疯般挥舞着蝴蝶刀，林悦手臂被划出一道血痕，季明煦的衬衫也被划破。千钧一发之际，远处传来警笛声——原来林悦在跟踪护工时，就提前在主路报了警。

江凛的动作明显迟缓下来，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季明煦趁机夺过蝴蝶刀，反手将他按在地上。警灯刺破黑暗的瞬间，江凛突然露出诡异的微笑："明煦，你以为结束了吗？"他的视线越过季明煦，看向仓库方向。

林悦突然发出一声尖叫。季明煦转头望去，只见仓库内不知何时燃起大火，火舌舔舐着堆积的杂物，浓烟滚滚中，隐约可见几个模糊的人影在晃动——是被江凛控制的护工，还有更多无辜的路人。

"明煦，你只能救一边哦。"江凛在警笛声中放声大笑，"是救我，还是救那些蝼蚁？"季明煦看着火海中挣扎的身影，又看着被警察按住的江凛，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林悦按住他颤抖的肩膀："我去报警，你去救人！"

当季明煦冲进火海时，热浪几乎将他掀翻。浓烟呛得他睁不开眼，隐约听见被困者的呼救声。他摸到铁笼的位置，用蝴蝶刀砍断生锈的锁，却发现笼中有个小女孩已经昏迷。抱起女孩往外冲时，身后传来重物倒塌的轰鸣，一块燃烧的横梁眼看就要砸下。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身影扑过来将他推开——是江凛。不知何时挣脱警察束缚的江凛，用身体挡住了坠落的横梁，鲜血顺着他的额头流下："明煦...我保护你..."话未说完，便被火焰吞噬。

季明煦抱着女孩跌跌撞撞冲出火海，救护车的蓝光中，他看着医护人员将昏迷的林悦抬上担架。远处，警察正在逮捕其他涉案护工，火光照亮江凛最后消失的地方，化作漆黑的灰烬。

一个月后，季明煦站在江凛的墓前。墓碑上的照片还是他们初遇时的模样，少年笑得灿烂。风吹过墓碑，带走一片枯叶。林悦的手臂缠着绷带，轻轻握住他颤抖的手："一切都结束了。"

季明煦没有说话，只是将一束新鲜的黑玫瑰放在墓前。手机突然震动，陌生号码发来一条短信："明煦，我永远在你身边。"他的手指顿了顿，将手机关机扔进垃圾桶，转身走向洒满阳光的街道。

巷口的阴影中，一个模糊的身影露出微笑，手中把玩着那朵永不凋谢的纸折黑玫瑰。风卷起路边的传单，上面印着本市最大精神病院的广告——"专业治疗妄想症，守护患者与家人的安宁"。传单背面，用红笔写着一行小字："明煦，下次见面，我不会再让你逃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