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航那句“以后有机会再一起交流音乐吧”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在我心底漾开一圈又一圈甜蜜的涟漪。那晚之后,校园的空气似乎都变得不同了。紫藤花架下的光影,走廊尽头偶尔闪现的挺拔身影,甚至连枯燥的课堂笔记,都沾染上了一层朦胧的期待。
然而,“机会”并非说来就来。左航依旧是那个忙碌、严谨、一丝不苟的学生会副主席,而我,依旧是那个在人群中默默注视他,偶尔在社团活动中才能靠近他一点的普通成员。那份庆功宴后并肩夜行的微妙氛围,仿佛被白昼的忙碌和距离悄然稀释,回归到一种礼貌而克制的日常。
但这日常之下,暗涌从未停歇。
我比以前更积极地参与社团活动,特别是与音乐相关的部分。排练厅成了我最常去的地方,即使没有排练任务,我也喜欢坐在角落里,听着不同的旋律流淌,想象着左航或许会推门而入。张泽禹成了我忠实的“情报员”兼“吐槽对象”。
“喂,你今天又盯着门口看了十七次,”某次排练间隙,张泽禹抱着他的画板,一脸促狭地凑过来,“等左副主席呢?”
“才没有!”我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立刻否认,脸颊却不争气地发烫。
“啧啧,口是心非。”张泽禹摇着头,画笔在纸上沙沙作响,“不过嘛,告诉你个小道消息,下个月校庆文艺汇演,学生会牵头,音乐社是主力,左副主席亲自盯节目质量哦。据说,”他故意拖长音调,“他对原创作品特别感兴趣。”
原创作品……我的心猛地一跳。那个梦里,左航鼓励我写歌的场景清晰地浮现。现实中,我确实偷偷写过一些不成形的旋律和歌词片段,记录在一个带锁的笔记本里,从未示人。那里面藏着我最隐秘的心事和憧憬,其中一首歌的灵感,就源于那个月光洒落的梦,我给它取了个名字,叫《暗涌与微光》。
“真的?”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骗你干嘛?内部消息!”张泽禹得意地扬扬下巴,“所以,要不要考虑写点什么?万一被选中了呢?那可是能在全校面前演出,还能得到左副主席的‘亲自指导’哦!”他把“亲自指导”几个字咬得格外重,眼神里的揶揄毫不掩饰。
张泽禹的话像一颗火星,点燃了我心底蛰伏的渴望。创作一首歌?在全校面前演出?更重要的是……有机会,名正言顺地靠近他,和他交流音乐?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再也无法按捺。
那个周末,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翻开了那个带锁的笔记本。摊开的纸张上,是我记录下的关于左航的点点滴滴:他弹琴时微微蹙起的眉头,他说话时低沉好听的嗓音,他在黑暗中扶住我时掌心传来的温度,还有那个月光下并肩而行的夜晚……所有的悸动、忐忑、仰望和一丝丝不敢言说的奢望,都化作了旋律和词句。
我反复修改、哼唱,指尖在电子琴上尝试着不同的和弦走向。过程并不顺利,常常卡壳,或者觉得词不达意。每当沮丧时,我就会想起梦中左航对我说的话:“音乐是心的语言,真诚比技巧更重要。”这句话给了我莫大的勇气。最终,一首带着青涩懵懂却无比真挚的歌曲初稿完成了——《暗涌与微光》。
鼓起十二万分的勇气,在文艺汇演节目初审的前一天,我带着打印好的歌谱和用手机录制的粗糙小样,敲响了学生会办公室的门。开门的是另一位学生会干部,他告诉我左航正在礼堂检查舞台布置。
礼堂空旷而安静,只有舞台上方几盏工作灯亮着,勾勒出左航站在舞台中央调试话筒架的侧影。他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衬衫,袖子挽到小臂,专注的神情在光影下显得格外深刻。我站在台下阴影里,心跳如擂鼓,几乎想转身逃走。但想到那首歌,想到可能错失的机会,我深吸一口气,轻声唤道:“左航?”
他闻声回头,看到是我,眼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随即放下手中的工具,走到舞台边缘,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有事吗?”
“我……我听说汇演征集原创作品,”我举起手中的文件夹,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发颤,“我写了一首歌,想……想请你看看。”
左航挑了挑眉,似乎有些意外。他沉默了几秒,那短暂的几秒对我来说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终于,他点点头:“上来吧。”
我几乎是同手同脚地爬上舞台。站在他面前,巨大的空间感和他的身高差让我感到一种无形的压迫感。我把文件夹递给他,像交出自己的心脏一样小心翼翼。
他接过,没有立刻打开,而是问:“有demo吗?”
“有……有手机录的,很粗糙……”我慌忙掏出手机,点开那个录音文件。空旷的礼堂里,响起我带着紧张气息的清唱。旋律是简单的,歌词是直白的,讲述着少女仰望星光的心事,梦境与现实的交织,以及那份在暗涌中闪烁、渴望被看见的微光。唱到最后一句“你是否看见,这微光为你而亮”时,我的声音几乎低不可闻,脸颊滚烫。
录音结束,礼堂陷入一片寂静。我低着头,不敢看他的表情,手心全是汗。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每一秒都是煎熬。他会觉得幼稚可笑吗?会觉得我自不量力吗?
“词,”他终于开口,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情绪,“很真诚。”
我的心悬在半空。
“旋律的走向……”他停顿了一下,像是在斟酌词句,“有点意思,但副歌部分的情感推动力可以更强一些,和声的运用也可以更丰富,现在的编配太单薄了。”
他指出了几处具体的问题,语气专业而冷静,没有一句鼓励,却也没有想象中的否定。他打开文件夹,看着谱子,修长的手指在纸面上轻轻点着节奏:“这里,节奏可以稍微变化一下,制造一点起伏感……还有这里,如果加一个转调,情绪会更突出……”
他专注地看着谱子,一边说,一边下意识地哼唱出修改后的旋律片段。那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在空旷的礼堂里回荡,带着一种魔力,瞬间击中了我。他哼唱的正是我写的那首《暗涌与微光》,被他演绎出来,竟赋予了它一种我从未想象过的深邃和动人。
那一刻,我忘记了紧张,忘记了害羞,只是痴痴地看着他。舞台的灯光落在他身上,他微微垂眸,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神情专注得仿佛全世界只剩下他和手中的谱子。现实与梦境在这一刻奇异地重叠了——那个在紫藤花架下教我气息,在月光下鼓励我的左航,此刻就在眼前,如此真实地触碰着我的音乐梦想。
“听懂了吗?”他停下哼唱,抬眼看向我。
我猛地回神,像被抓包的小孩,慌乱地点头:“懂……懂了!谢谢副主席!” 我习惯性地用了敬称。
左航似乎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合上文件夹递还给我:“基础不错,但还需要打磨。时间有点紧,如果你真想上汇演,这几天得下功夫。明天下午放学后,如果方便,可以来排练厅,我帮你具体看看。” 他的语气依旧平淡,仿佛只是在安排一件再普通不过的工作。
“方便!方便的!”我几乎是抢着回答,声音里的雀跃藏都藏不住。
“嗯。”他淡淡应了一声,转身继续去调试设备,“那明天见。”
我抱着失而复得的文件夹,几乎是飘着离开礼堂的。夕阳的余晖透过高高的窗户洒进来,在地面拉出长长的光影。他答应了!他要帮我!虽然他的态度还是那么冷静,但这已经是我不敢想象的开端!《暗涌与微光》……它真的有机会被更多人听到了吗?
接下来的日子,成了我高中生涯里最紧张也最甜蜜的时光。每天放学后,排练厅就成了我和左航的“秘密基地”。他履行了他的承诺,真的抽时间来指导我。他对待音乐极其认真,甚至可以说严苛。
“气息下沉!不是用嗓子喊!感情!歌词表达的感情要融入气息里!”他皱着眉头,毫不留情地指出我的问题。
“这个和弦太软了,撑不起副歌的情绪,试试用这个走向……”
“转调的地方衔接太生硬,预副歌的情绪铺垫还不够。”
有时我唱得不好或者改得不对,他会毫不客气地打断,语气冷静得像在分析一道数学题。好几次,我都觉得委屈得想哭,觉得自己笨得要命,根本达不到他的要求。但每当我沮丧得快要放弃时,他总会沉默片刻,然后拿起旁边的吉他或者坐到电子琴前,亲自示范一遍。
当他修长的手指划过琴键或拨动琴弦,当他低沉而充满感情的歌声响起时,所有的委屈和沮丧都会烟消云散。他演绎的《暗涌与微光》,带着一种我无法企及的理解力和表现力,仿佛他看透了我藏在歌词里所有欲言又止的心事,并将它们以一种更成熟、更深刻的方式表达出来。那是一种震撼心灵的力量。我常常听得呆住,忘了自己该做什么。
“明白了吗?”他停下,看向我。眼神不再是舞台下的冷峻,而是带着一种纯粹的、属于音乐人的专注和期待。
“嗯!”我用力点头,重新燃起斗志。
排练厅的窗外,暮色四合。只有我们两个人,空气里弥漫着音乐、汗水和他身上淡淡的、清冽干净的气息。我们讨论着旋律的走向,争论着某个和弦的色彩,尝试着不同的编配。偶尔目光相接,会在他眼底捕捉到一丝转瞬即逝的、不同于平时的柔和光芒,快得让我以为是错觉。他离我那么近,近到我能看清他额角细密的汗珠,能感受到他说话时微微拂过的气息。每一次不经意的指尖触碰(比如递谱子时),都像微小的电流窜过全身,让我心跳漏拍。
张泽禹有时会探头探脑地进来,看到我们沉浸其中的样子,会挤眉弄眼地冲我笑,然后识趣地溜走。他的存在提醒着我,这份靠近并非隐秘,却也让我感到一丝安心。
一次排练进行到一半,窗外毫无预兆地下起了大雨,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在玻璃窗上,天色瞬间暗沉下来。排练厅的灯光似乎也受到电压不稳的影响,忽明忽灭了几下。我正投入地唱着副歌部分,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声音戛然而止。
左航也停下了手中的吉他。在明明灭灭的光线下,我们隔着几米的距离对视。雨声哗哗作响,隔绝了外面的世界,小小的排练厅仿佛成了一个独立而私密的岛屿。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水汽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张力。
“继续?”他打破沉默,声音在雨声中显得格外清晰。
“嗯。”我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过快的心跳。
灯光彻底稳定下来,但气氛却再也回不到之前的“纯粹工作”状态。我唱着他修改过的歌词:“暗夜里无声的凝望,星光沉入你眼底海洋……” 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他。他低头拨着琴弦,侧脸线条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柔和。排练厅里只有我的歌声、他的琴声和窗外滂沱的雨声,交织成一片令人心旌摇曳的网。
那一刻,我仿佛置身于那个梦境的延续之中。现实与梦境的边界,在这雨声和音乐里,变得模糊不清。
汇演的日子越来越近,节目终于敲定,《暗涌与微光》入选了!并且,左航提出由他为我钢琴伴奏。这个消息让我欣喜若狂,也感到了巨大的压力。这意味着我们有了更多合练的时间,也意味着我们的名字,将在这场全校瞩目的演出中,第一次紧密地联系在一起。
合练比单独练习更磨人,也更奇妙。我们需要绝对的默契。他的琴声引导着我的情绪,我的歌声也需要回应他指尖流淌的情感。有时一个眼神,一个细微的呼吸变化,我们就能知道对方想要表达的力度和转折点。这种在音乐中灵魂共振的感觉,美好得令人窒息。
“这里,看我,”一次合练时,他在一个关键的转调处停下,指着谱子对我说,“我会给你一个点头的提示,然后你的气息要立刻跟上,声音要打开,像推开一扇门,让光涌进来。”
“好!”我专注地记下。
“别紧张,”他看着我紧绷的肩膀,声音难得地放软了一丝,“就像我们平时练的那样。相信我。”
“我相信你。”我脱口而出,说完才意识到这句话似乎包含了太多超出音乐本身的意义。我的脸瞬间红透。
左航明显愣了一下,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几秒,那深邃的眼底似乎有什么情绪快速掠过,快得抓不住。他没有回应,只是移开目光,轻轻按下一个琴键:“再来一次。”
校庆文艺汇演当晚,礼堂座无虚席,气氛热烈得如同沸腾的海洋。璀璨的灯光,喧闹的人声,一切都像蒙上了一层不真实的光晕。我站在后台候场区,穿着为了演出特意准备的白色纱裙,手心里全是冰凉的汗。巨大的紧张感几乎要将我吞噬,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震得耳膜嗡嗡作响。刚才在台下还能勉强维持镇定,此刻离舞台一步之遥,所有的勇气都仿佛被抽干了。脑海里一片空白,那些练习了千百遍的歌词旋律都变得模糊不清。万一忘词了怎么办?万一跑调了怎么办?万一……在全校面前,在他面前,出丑了怎么办?
就在这时,一只温热的手轻轻覆上我紧握成拳、微微颤抖的手背。
我惊愕地抬头。
是左航。他已经换上了演出服——一件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内搭简单的白衬衫,没有系领带,领口随意地松开一颗扣子。平日里学生会副主席的严谨冷峻被舞台的华光柔化了几分,更添了几分属于艺术家的不羁与优雅。他站在我身侧,微微低头看着我,深邃的眼眸在后台略显昏暗的光线下,像沉静的夜空,却清晰地映出我慌乱的身影。
“紧张?”他的声音很低,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穿透了后台的嘈杂。
我咬着下唇,说不出话,只能用力地点点头,感觉眼眶都有些发热。
“看着我。”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温和力量。
我依言,望进他那双深邃的眼眸。
“记得排练厅的雨声吗?”他问,声音低沉而清晰,“记得那忽明忽暗的灯光下,你唱出的感觉吗?就想着那个时刻。台下的人都不重要,灯光也不重要,重要的是音乐本身,是你想表达的东西。”他的拇指在我冰凉的手背上极其轻微地、安抚性地摩挲了一下,那细微的触感却像带着电流,瞬间击散了我一部分冻结的恐慌。“相信我,”他重复了排练时的话,语气却比那时更沉、更重,带着一种承诺般的笃定,“也相信你自己。你为这首歌付出了多少,我比任何人都清楚。现在,只需要把它唱出来。”
他的话语,他的眼神,他掌心传来的温度,奇迹般地稳住了我狂跳的心脏。后台的喧嚣仿佛退潮般远去,只剩下他沉静的目光和令人心安的气息。我想起那些在排练厅挥汗如雨的日子,想起他严苛的指导,想起他示范时动人的演绎,想起雨声里灵魂共振的奇妙感觉……是的,这是我们的歌,是我用心血浇灌、用情感哺育的歌。我为什么要害怕把它唱给世界听?
“嗯!”我深吸一口气,用力地回握了一下他的手,仿佛汲取了无穷的力量。指尖相触的瞬间,仿佛有细小的火花迸溅。
左航的唇角似乎极轻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快得如同错觉。他收回手,姿态恢复了一贯的从容:“走吧,该我们了。”
主持人报幕的声音落下,追光灯“唰”地打亮。我挽着他的手臂(这是事先设计好的出场动作),一步一步走向舞台中央那架黑色的三角钢琴。台下是黑压压的人头和无数道聚焦的目光,巨大的声浪几乎将我淹没。然而这一次,我的心跳虽然依旧快速,却不再是无序的恐慌,而是一种带着热切期待的鼓动。我能清晰地感受到身边左航沉稳的步伐和手臂传来的支撑力量。
他为我拉开琴凳,动作绅士而流畅。我走到舞台中央的立麦前站定。他则在钢琴前坐下,调整了一下麦克风的位置。整个礼堂安静下来,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我们身上。
他侧过头,隔着几步的距离,望向我。那眼神平静而深邃,带着无声的询问和鼓励。我轻轻颔首,示意准备好了。
他的目光转回琴键,修长的手指悬停在黑白琴键上方,如同蓄势待发的优雅白鹤。一秒的绝对寂静后,他指尖落下。
第一个音符,如一滴清露坠入寂静的深潭,带着微微的凉意和一种沉入心底的力量,瞬间在偌大的礼堂里扩散开来。紧接着,舒缓而略带忧伤的旋律如月光般流淌而出,带着梦境的朦胧感,勾勒出暗夜无声的凝望与心底深藏的暗涌。左航的演奏内敛而深情,每一个音符都精准地踩在我心跳的节拍上,又牵引着它走向他想要的方向。
前奏结束,我闭上眼,再睁开时,所有的不安都已沉淀。我拿起麦克风,随着他钢琴的引导,唱出了第一句歌词。声音透过音响清晰地传遍礼堂的每一个角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充满了故事感:
“窗棂外,雨丝织成网,困住月光,
梦境里,温热拂过脸庞,像星光跌宕……”
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钢琴的方向。左航正专注地演奏,侧脸在追光灯下轮廓分明。他似乎感应到我的注视,在琴键上流转的手指没有丝毫停顿,却微微抬眸,隔着光与影,与我遥遥对视了一眼。那一眼,短暂得如同流星划过,却仿佛注入了千言万语——鼓励、肯定、还有某种难以言喻的默契。一股暖流瞬间涌遍全身。
我的歌声渐渐放开,融入了他编织的音乐世界。他的钢琴时而如低语呢喃,托起我歌声里的彷徨与仰望;时而又如浪潮奔涌,推动着副歌的情感喷薄而出:
“暗涌无声处,是心潮在涨,
微光闪烁间,藏不住渴望。
只敢在梦里,触碰你目光,
怕醒来,又是,人海茫茫……”
唱到“渴望”二字时,我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情感完全投入其中。台下彻底安静了,连呼吸声都仿佛被屏住。左航的伴奏恰到好处地烘托着这份浓烈的情感,钢琴声变得饱满而富有张力。
进入第二段主歌,旋律在左航的指尖悄然发生着变化,加入了一些更明亮的色彩,仿佛预示着一丝希望的萌动。我的声音也随之变得更为坚定:
“擦肩过,心跳乱了章,不敢声张,
人群中,你像遥远星光,指引方向……”
唱到“星光”时,我的目光再次不由自炫目的灯光,我们的目光再次相遇。这一次,他眼底不再是转瞬即逝的柔和,而是清晰可见的、毫不掩饰的赞许和……某种我从未见过的、炽热的光芒。那光芒如此强烈,仿佛穿越了所有的距离和喧嚣,直直地撞进我的心底。
他朝我走来,步伐沉稳。在雷鸣般的掌声中,在万众瞩目之下,他走到我面前,向我伸出了手。
我看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掌,又抬头看向他的眼睛。那深邃的眼底,此刻清晰地映着我的身影,带着笑意,带着鼓励,带着一种让我心跳彻底失控的专注。
我将手放入他的掌心。他的手指修长有力,带着弹奏钢琴后微热的温度,坚定而温柔地将我的手完全包裹住。
然后,他牵着我的手,面向观众,微微鞠躬致意。
台下爆发出更热烈的欢呼!掌声经久不息!那一刻,所有的灯光仿佛都聚焦在我们交握的手上,所有的声音都成了背景。世界缩小到只剩下他掌心的温度,和他眼底那片为我而亮的星河。
演出取得了空前的成功。后台瞬间被激动的人群包围。社团成员、学生会干部、甚至一些不熟悉的同学都涌上来祝贺,七嘴八舌地表达着喜爱。
“天哪!太棒了!我听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原创歌曲?太有才了!歌词写得太好了!”
“左副主席的钢琴绝了!配合得天衣无缝!”
“你们俩简直太有默契了!”
我被热情的人群挤得有些站不稳,脸上挂着激动又有些不知所措的笑容,目光却下意识地在人群中搜寻那个熟悉的身影。左航也被围住了,学生会的人正兴奋地和他讨论着什么。他似乎察觉到了我的目光,隔着攒动的人头,朝我这边看了一眼。那眼神依旧是克制的,但其中蕴含的肯定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却像一道微光,穿透了喧嚣的人群,精准地落在我心上,带来一阵安定的力量。
庆功宴比上次更加热闹。音乐社成了绝对的主角,而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