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里陷入死一般的沉寂。只有引擎低沉的嗡鸣和窗外模糊的城市噪音。阳光透过车窗,在两人之间划下一道无形的、冰冷的光带。
委屈、羞恼、后怕,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像藤蔓般紧紧缠绕着沈薇。
她不明白,为什么只是一个简单的触碰,会让他发这么大的火?明明……明明小时候她可以随意爬到他背上,可以拽着他的胳膊撒娇……为什么现在就不行了?
难道……真的仅仅是因为长大了吗?
还是……他其实也在害怕?害怕她触碰到的,不只是他的手背?
原来,无所不能、永远冷静自持的严浩翔,也会因为她一个小小的触碰而……失控?会像个被踩了尾巴的狮子一样,用冰冷的愤怒来掩饰内心的兵荒马乱?
沈薇坐好后,并没有再试图靠近他,也没有再看他。她只是微微侧过身,也看向自己这边的窗外,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
然而,就在她侧身的瞬间,她的膝盖,隔着薄薄的丝袜和西装裤的布料,极其“不经意”地、轻轻地,蹭过了他放在两人座位之间空隙处的腿侧!
但严浩翔的身体却如同被高压电流击中,猛地一震!
他几乎是瞬间转过头,锐利如刀的目光再次射向沈薇!
严浩翔死死地盯着她那张看似纯良无害的侧脸,胸口剧烈起伏。刚才那一下触碰,绝对不是无意!这个小混蛋!她是在挑衅!是在试探他的底线!是在用这种无声的方式告诉他,看,你拿我没办法!
严浩翔“沈薇薇,坐好。再乱动,就给我下车”
沈薇“我没动啊哥哥?”
她看着他眼中翻腾的、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怒意和那丝难以掩饰的狼狈,心里那点恶作剧成功的得意和一种奇异的、带着点征服感的甜蜜,瞬间膨胀到了顶点。
她知道,她赢了。
他猛地扭回头,不再看她,握着平板的手指因为用力过度而微微发抖,手背上青筋暴起。他闭上眼睛,靠向椅背,紧抿的薄唇抿成一条毫无血色的直线,周身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濒临爆发的低气压。
车子在严氏集团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前平稳停下。司机恭敬地拉开车门。
严浩翔率先下车,长腿迈出,身姿挺拔,西装革履,瞬间恢复了那个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生人勿近的冷峻总裁形象。他习惯性地整理了一下袖口,动作利落,仿佛刚才车上那瞬间的僵硬和失态从未发生。
沈薇跟着下车,她快走两步,追上严浩翔的步伐,很自然地就想像以前那样挽住他的手臂。
然而,严浩翔仿佛背后长了眼睛,在她指尖即将触碰到他西装袖管的瞬间,不着痕迹地加快了脚步,拉开了微小的距离,径直走向总裁专属电梯。
沈薇的手落了个空,指尖在空中顿了一下。
她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地跟了上去,在电梯门即将关闭的瞬间挤了进去。
沈薇“你刚才在车上又凶我”
严浩翔“没有”
沈薇“没有吗?”
沈薇“那……你刚才在车上……心跳为什么那么快?我都听到了哦……”
这句话像一颗精准投掷的炸弹,瞬间在严浩翔耳边炸开!他维持的平静面具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
电梯“叮”的一声脆响,恰到好处地响起,打断了这即将失控的暧昧和严浩翔濒临爆发的怒火。
顶楼到了。
电梯门缓缓打开,总裁办外间助理们忙碌的景象映入眼帘。
严浩翔“Jason,带沈小姐去会议室,准备文化园项目的资料。”
“是,严总。”
Jason立刻应声,看向沈薇的眼神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同情和“您又惹到老板了”的了然。
上午的项目讨论会,沈薇听得格外认真。她坐在长桌靠后的位置,目光却时不时地飘向主位上的严浩翔。
他主持会议,言简意赅,逻辑清晰,每一个决策都精准有力,掌控着全局。
会议结束,众人鱼贯而出。沈薇磨磨蹭蹭地收拾东西,等到会议室只剩下她和正在整理文件的严浩翔时,她才慢悠悠地站起来,走到他身边。
严浩翔没有抬头,专注地看着手中的最后一份报告。
沈薇“哥…”
沈薇“刚才会上,王总监说的那个风险对冲模型,我没太听懂……你再给我讲讲好不好?”
严浩翔终于抬起头,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平静地落在她脸上。
沈薇被他看得有点心虚,但脸上依旧挂着甜甜的笑容,甚至还大胆地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他放在报告上的手背。
严浩翔的眼神瞬间沉了下去,像深不见底的寒潭。
他猛地合上手中的报告,发出“啪”的一声轻响。随即,他伸出手,不是去抓她的手腕,而是直接揽住了她的腰!
沈薇“啊!”
天旋地转!她下意识地搂住了他的脖子。
严浩翔抱着她,大步流星地走出会议室,无视了外面助理们瞬间变得惊愕和屏息的眼神,径直走向自己的总裁办公室!
“砰!” 办公室厚重的红木门被他用脚踢上,发出一声闷响。
他将她放在那张巨大、冰冷、象征着权力中心的光洁办公桌上!
沈薇坐在桌沿,双腿悬空,惊魂未定地看着他。他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的桌面上,将她完全禁锢在他和办公桌形成的狭小空间里。
严浩翔“沈薇,你是不是觉得…”
严浩翔“我现在……很有空陪你讲模型?”
他生气了。
他第一次如此郑重地唤出她的全名。
沈薇“我…”
严浩翔“从昨天晚上开始”
严浩翔“到车上,到电梯里,再到会议室……沈薇,你撩拨得开心吗?”
他精准地复盘了她所有的“小动作”,眼神锐利如刀,仿佛早已看穿她所有的心思和试探。
沈薇“我没有”
严浩翔“没有?”
严浩翔“那你告诉我,你想听什么?嗯?”
他的尾音微微上扬,带着一种致命的蛊惑和压迫感,身体又往前倾了半分。
他抬手,有些烦躁地一把扯开了系得一丝不苟的领带,动作带着一种被逼到极限的粗暴。
办公室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他略显粗重的呼吸声,和沈薇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
严浩翔“沈薇,到此结束”
沈薇还坐在冰冷的办公桌沿上,双腿悬空,像只被遗弃的洋娃娃。
沈薇“什…什么?”
严浩翔“你心里清楚。”
严浩翔“那些试探,那些撩拨,那些所谓的‘不懂’……”
严浩翔“你觉得很有趣?”
严浩翔“我们之间……”
严浩翔“不该是这样的关系。”
不该是这样的关系?
那该是什么样的关系?
兄妹吗?
可他对她的占有欲,他对她的失控,他刚才那几乎要吞噬她的眼神……难道都是假的吗?
沈薇“不该是这样的关系?那该是什么关系?!严浩翔,你告诉我!你明明就……”
巨大的委屈和不甘瞬间冲垮了沈薇的理智。她猛地从桌子上跳下来,仰着头,眼圈瞬间红了,声音带着被刺伤的尖锐。
严浩翔“够了!”
严浩翔“收起你那些天真的想法和不切实际的试探!”
严浩翔“我对你的好,是因为你是沈叔苏姨的女儿,是因为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仅此而已!”
沈薇“仅此而已?”
沈薇“那你刚才在车上为什么心跳那么快?为什么我碰你一下你反应那么大?为什么……”
沈薇“为什么你刚才那样对我?!”
她的质问,像一把把利刃,精准地刺向严浩翔试图掩盖的真相,让他维持的冰冷面具再次出现裂痕。他清晰地看到自己在她眼中的倒影,一个口是心非,懦弱逃避的混蛋。
严浩翔“那只是意外。沈薇,你太吵了。”
沈薇“好……好!”
沈薇“我吵!我烦!我不该来打扰你严大总裁的清静!”
“砰——!”
办公室厚重的红木门被她用尽全身力气甩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在整个顶层总裁办回荡,震得外面所有助理都心惊胆战地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