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薇冲出严氏集团的大楼,泪水模糊了视线。午后的阳光刺眼,她却感觉浑身冰冷。她拦了一辆出租车,哽咽着报出父母家的地址。
严浩翔那冰冷决绝的话语,一遍遍在她脑海里回放,像钝刀子割肉。
原来在他眼里,她只是一个吵闹的、不懂事的、需要保持距离的“妹妹”。
车子在沈家别墅前停下。沈薇付了钱,推开车门,几乎是跌跌撞撞地跑向家门。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止不住地往下掉。
沈薇“妈妈!爸爸!”
客厅里,沈父沈母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听到声音诧异地转过头。
苏曼“薇薇?我的天!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沈薇“呜……妈……哥哥他……他欺负我!他凶我!他不要我了!呜哇……”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语无伦次地控诉着,眼泪瞬间浸湿了沈母的肩头。
沈国栋“浩翔?浩翔欺负你?他……他做什么了?!”
苏曼“好了好了,乖宝不哭,不哭啊!到家了,有妈妈在呢!有什么事慢慢说,妈给你做主!是不是他管你管得太严了?还是……”
沈薇只是拼命摇头,在母亲怀里哭得更凶了,仿佛要将所有的委屈、伤心和被拒绝的痛苦都哭出来。
偌大的客厅里,只剩下她撕心裂肺的哭声,和沈父沈母焦急又心疼的安抚声。
严氏集团顶楼,总裁办公室。
死寂一片。
严浩翔依旧维持着站在落地窗前的姿势,背影孤绝冷硬。
脚边,散落着几份被他失控之下扫落的文件。
阳光透过巨大的玻璃窗洒进来,照亮了空气中飞舞的尘埃,却照不进他眼底那片冰封的寒潭。
距离沈薇哭着跑回父母家,已经过去了一周。
这一周,她像只受伤的小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除了必要的吃饭,几乎足不出户。
打破这份沉寂的,是两家例行的周末聚会。地点定在严家那栋更显气派和底蕴的老宅。
接到邀请时,沈薇第一反应是抗拒。
沈薇“我不去!”
苏曼“薇薇”
苏曼“躲着不是办法。严家叔叔阿姨特意打电话来,说很久没见你了,很想你。”
苏曼“再说,你和浩翔……总不能一辈子不见面吧?两家这么多年的情分呢。”
沈国栋“就是!我女儿凭什么躲着?该心虚的是他严浩翔!你放心,有爸妈在,他敢给你脸色看试试!”
最终,在父母的软硬兼施下,沈薇还是被“押”着去了严家老宅。
严家老宅灯火通明,气氛却透着一种刻意的热闹。严父严母热情地迎了出来,拉着沈薇的手嘘寒问暖,眼神却在她和随后下车的严浩翔之间来回扫视,带着掩饰不住的探究。
周静娴“薇薇来了!快让阿姨看看!哎哟,怎么好像瘦了点?是不是没好好吃饭?”
严母拉着沈薇的手,语气亲昵,目光却像探照灯一样在她脸上逡巡。
沈薇“阿姨好,叔叔好。”
沈薇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声音有些干涩,目光飞快地掠过站在父母身后、同样刚刚下车的严浩翔,便立刻垂下眼帘,像被烫到一样避开了视线。
严浩翔穿着剪裁合体的深色休闲西装,身姿挺拔,神情是一贯的沉稳平静,仿佛一周前办公室里那场激烈的冲突从未发生。
严浩翔“沈叔,苏姨。”
严振霆“浩翔啊,快招呼薇薇进去坐!”
餐桌上,气氛表面和谐,底下却暗流涌动。
长辈们的话题有意无意地围绕着两个孩子展开。
严振霆“薇薇毕业也有一阵子了,有什么打算啊?”
严振霆“要不要考虑来叔叔公司?浩翔那边太忙,怕照顾不好你。”
沈薇“谢谢叔叔,我……暂时还没想好。”
严浩翔坐在她斜对面,正动作优雅地剥着一只虾,闻言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没听见。
苏曼“哎,孩子们大了,都有自己的想法了。”
苏曼“我们做父母的,也只能在背后支持。不过啊,看着他们能互相扶持,知根知底的,比什么都强。”
苏曼“浩翔从小就稳重,办事最让人放心了,薇薇性子跳脱,多亏有他管着。”
互相扶持?知根知底?
沈薇握着筷子的手指微微收紧,只觉得那块糖醋排骨堵在喉咙口,难以下咽。她默默地把排骨夹到了骨碟里。
严浩翔依旧沉默着,将剥好的、晶莹剔透的虾仁,极其自然地放进了……沈薇面前的小碟子里。
沈薇“谢谢…浩翔哥”
餐桌上瞬间安静了一瞬。
严父严母交换了一个复杂的眼神,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担忧。
严浩翔擦手的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沈父试图打破僵局,将话题引向工作。
沈国栋“浩翔,听说你最近在城西拿了一块不错的地?”
严浩翔“嗯,准备开发一个高端住宅区,配套的学校和商业也在规划中。”
沈国栋“哦?那位置是不错。”
沈国栋“薇薇之前不是说对那边的文化氛围感兴趣吗?我记得有个什么老厂区改造的项目也在附近?”
沈薇握着勺子的手紧了紧。
沈薇“哦……是吗?我不太清楚。”
严浩翔“老厂区改造是政府主导的重点文化项目,与我们住宅区定位不同,但会有一定的联动规划。”
饭后,长辈们在茶室喝茶聊天。沈薇借口去花园透透气,逃也似的离开了那令人窒息的氛围。
严家的花园很大,夜色渐深,花香浮动。沈薇独自坐在一处僻静的长椅上,抱着膝盖,望着远处模糊的树影发呆。
身后传来沉稳的脚步声。
沈薇身体瞬间绷紧,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她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挪,试图拉开距离。
严浩翔在她旁边不远处站定,没有坐下。他手里拿着她的薄外套,刚才出来时落在客厅沙发上的。
严浩翔“晚上凉”
他的声音在寂静的花园里响起,低沉平稳,听不出情绪。他将外套递到她面前。
沈薇“不冷”
他沉默了几秒,没有强求,只是将外套轻轻搭在了她旁边的长椅扶手上。
严浩翔“早点进去”
沈薇把脸深深埋进膝盖,肩膀微微耸动。
他为什么还不走?为什么还要站在那里看我?
巨大的委屈再次汹涌而来,压得她喘不过气。她猛地抬起头,胡乱擦掉脸上的湿意,站起身。
她看也没看廊下的方向,像只受惊的小兔子朝着与主宅相连的玻璃花房走去。
她随手抓起旁边小茶几上果盘里一颗饱满红润的草莓,泄愤似的狠狠咬了一大口!
就在这时,花房的玻璃门被无声地推开。
严浩翔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已经脱掉了西装外套,只穿着挺括的白衬衫,领口扣子解开了两颗,袖口随意地挽到手肘,露出结实有力的小臂。
他手里端着一杯还冒着袅袅热气的牛奶,那是她从小睡前就养成的习惯。
他走到吊椅旁,在她面前站定。
一只骨节分明,修长有力的手伸了过来,带着温热的触感,轻轻地,不容拒绝地,将她手里那半颗沾着她口水,被她捏得有点变形的草莓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