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岁月静好

第十六章：岁月静好

从长白山归来后，雨村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清晨的薄雾还未散去，吴邪就被院子里的响动惊醒。推开房门，只见张起灵正利落地劈着木柴，斧刃落下时带起的风声与柴火断裂的脆响交织，惊飞了竹篱上停歇的麻雀。阳光透过他半挽的袖口洒在手臂肌肉的线条上，镀着一层柔和的金边。

吴邪靠在门框上，目光不自觉地被那个身影吸引。张起灵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抬头与他对视，眼神交汇的瞬间，吴邪感觉心跳漏了一拍，慌忙别开视线，故作镇定地咳了一声：“早啊，大力士。”

“早。”张起灵放下斧头，朝他走来。走到近前时，抬手轻轻拂去吴邪发梢沾上的草屑，这个动作自然得仿佛做过无数次，却让吴邪的耳尖瞬间泛红。张起灵的手指带着常年握刀的薄茧，擦过皮肤时微微发痒，却又有种说不出的安心。

吴邪顺手接过一旁编到一半的竹筐，试图转移注意力：“手艺不错啊，这竹筐编得比王盟强多了。”张起灵在他身边坐下，两人的膝盖不经意间相碰，一股温热的电流顺着接触点蔓延开来。张起灵的手艺确实很好，竹条在他手中交错缠绕，渐渐勾勒出规整的纹路，吴邪却有些心不在焉，目光总是忍不住往身边人身上飘。

厨房方向飘来浓郁的香气，胖子扯着嗓子喊道：“都别磨叽了！尝尝胖爷新学的叫花鸡！”话音未落，就见他端着焦黑的泥团大步走来，手里还拎着两坛自酿的梅子酒。“这次绝对成功！”胖子拍着胸脯保证，结果撬开泥壳时，露出的鸡肉却泛着诡异的青灰色，“咳咳，火候可能...差了那么一点点。”

吴邪笑得直不起腰，身体不自觉地往张起灵那边倾去，直到肩膀抵上对方结实的手臂才惊觉，慌忙坐直。张起灵虽没说话，唇角却也弯出不易察觉的弧度，若有若无的体温透过衣料传来，让吴邪有些口干舌燥。三人坐在屋檐下，就着清淡的粥水和失败的叫花鸡，却吃出了比任何珍馐都要满足的滋味。偶尔有邻村的孩童结伴路过，总会好奇地扒着篱笆张望——那个不爱说话的“冷面叔叔”，此刻正耐心地帮他们修补断线的风筝，而吴邪看着张起灵温柔专注的侧脸，心里软成一片。

日子就这样慢悠悠地流淌着，但吴邪知道，平静之下仍有暗流涌动。吴二白偶尔会寄来加密的信件，字里行间透露出九门内部的整顿情况；解雨臣派人送来的礼物中，暗藏着汪家残余势力的最新动向。不过这些都被他小心地锁进抽屉，不想让分毫忧虑沾染此刻的安宁。

直到某个雨夜，沉睡的青铜铃铛突然在匣中发出轻响。吴邪惊醒时，发现身边的床铺早已空了，凉意浸透被褥。他披上外衣，循着微弱的铃音找到书房，推开门，昏黄的灯光下，张起灵正凝视着桌上的铃铛，侧脸被光影切割得棱角分明。

“有异常。”张起灵转身，声音低沉而沙哑，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他的眼神带着忧虑，却在看到吴邪的瞬间，不自觉地柔和下来，“但...不是威胁。”

吴邪走到他身边，两人的影子在墙上重叠。张起灵伸手将他散落在额前的头发别到耳后，动作轻柔得仿佛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怎么不多睡会儿？”温热的呼吸扫过耳畔，吴邪感觉浑身发烫，却还是逞强道：“这不放心你嘛。”

张起灵注视着他，目光深邃得像是要将人溺毙其中。良久，他缓缓伸出手，将吴邪轻轻拥入怀中。这个拥抱来得突然，却又仿佛蓄谋已久。吴邪僵了一瞬，随后放松身体，将头埋进对方颈窝，闻着熟悉的雪松气息，听着有力的心跳声，所有的不安都烟消云散。窗外的雨声渐大，却掩盖不住两人擂鼓般的心跳。

两人循着铃音来到后山，在一处隐蔽的山涧旁，发现了蜷缩在巨石后的少年。少年约莫十五六岁，苍白的脸上带着与年龄不符的警惕，左腕系着半褪色的红绳，绳结样式赫然是张家特有的“锁魂结”。“我叫张小遥...”少年声音沙哑，“家族覆灭后，我一直在躲避追杀。”

收留张小遥的决定几乎是一瞬间做出的。胖子嘴上抱怨着“雨村要变孤儿院了”，却默默收拾出一间厢房；张起灵教少年练习刀法时，总会不自觉地放慢动作，耐心讲解每一个招式的要点。而吴邪看着灶台上新添的碗筷，突然觉得这份突如其来的热闹，竟比任何安稳都要珍贵。更让他心动的是，在教张小遥的过程中，张起灵偶尔转头看向他的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深秋的某个清晨，吴邪在整理书房时，意外发现了一本尘封的日记。泛黄的纸页间，夹着一张三人在雷峰塔废墟前的合影——照片里胖子龇牙咧嘴地比着剪刀手，张起灵虽面无表情，眼中却藏着笑意，而自己正看向镜头外的某个方向，脸上是久违的轻松。

日记最后一页，是他返程途中写下的字迹：“我们曾在黑暗中彼此寻找，在绝境里相互支撑。如今岁月漫长，愿与君共赏人间烟火，细水长流。”窗外的风掀起纱帘，带着藏海花的香气拂过纸页，将那些未说出口的情愫，都酿成了绵长的温柔。而此时，张起灵不知何时走到他身后，双手环住他的腰，下巴轻轻搁在他肩头，两人就这样静静地看着窗外，时光仿佛在此刻定格。

暮色渐浓时，后山传来断断续续的铃铛声。吴邪循声望去，只见张起灵正手把手教张小遥控制铃音，胖子蹲在一旁假装挑剔地“指点江山”，惊起的山雀扑棱棱飞向晚霞漫天的天际。这一刻，所有的危险与秘密都变得遥远，唯有眼前的光景，值得用一生去珍藏，尤其是张起灵偶尔回头望向他时，那满含爱意的眼神，让吴邪觉得，无论未来有多少风雨，只要有他在身边，就已足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