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若第一次意识到小叔吴世勋的目光有些不一样,是在十八岁生日那天。水晶灯映着他递来的丝绒盒子,手腕擦过她手背时,那温度烫得像烙铁。她低头拆礼物,没看见他垂眸时,眼底翻涌的暗潮——那枚鸢尾花胸针,是她母亲年轻时最爱的款式,而他藏在袖中的手,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小叔总把我当小孩。”顾若对闺蜜笑着摇头。她不知道,每个她伏案画图的深夜,书房门缝外都有双眼睛。吴世勋会盯着她微蹙的眉尖,看台灯在她发顶镀上金边,直到指节把保温杯捏出白雾。他收集她随手丢弃的画稿,在她用过的马克杯上印满唇印的位置反复摩挲,连她落在沙发上的发圈,都被他用丝绒布包好藏进抽屉深处。
那场家庭聚餐成了微妙的转折点。顾若替醉酒的表哥挡酒,脸颊泛起红晕时,吴世勋突然按住她的手腕。“女孩子家家喝什么酒。”他语气平淡,指腹却用力碾过她腕间跳动的血管,像要把那抹鲜活的温度揉进骨血里。她挣开时,看见他喉结剧烈滚动,眼神暗得像暴雨前的夜空。
真正让她脊背发凉的是半个月后。她在旧书房找资料,无意间碰掉了书柜顶层的木盒。散落的不是文件,而是一沓沓照片——从她初中穿校服的模样,到大学在画室打盹的侧影,甚至有她昨晚在阳台打电话的模糊剪影。每张背面都用钢笔写着日期,最底下压着张泛黄的剪报,是她母亲二十年前的采访照,而吴世勋当年的毕业照,就钉在剪报对角,少年眼神桀骜,却在看向镜头外的某个方向时,带着与此刻如出一辙的、近乎偏执的贪恋。
走廊传来皮鞋叩地的声响,顾若猛地抬头,看见吴世勋站在门口。他手里端着她惯用的草莓马克杯,蒸汽模糊了他的表情,只有声音穿过雾气,带着一种近乎喟叹的温柔:“若若,找什么呢?”她攥紧照片的手指冰凉,而他身后的阳光被身形切割成碎片,像极了他藏在温文尔雅面具下,那片早已滋生出病态爱意的阴影。
梅雨季的雨丝总带着黏腻,顾若缩在沙发里看老电影,膝头搭着吴世勋今早塞进她包里的羊绒毯。屏幕蓝光映着她侧脸,没注意到书房门缝里投来的目光。
吴世勋握着钢笔的指节发白,稿纸上晕开大片墨渍。他数着顾若睫毛颤动的频率,看她无意识咬着下唇,突然想起上周暴雨夜——她浑身湿透扑进他怀里,发梢滴落的水珠滚进锁骨凹陷处,他几乎要低头舔去那抹晶莹。
"小叔?"顾若抱着空咖啡杯站在门口,"能帮我再冲一杯吗?"
他起身时带翻了相框,玻璃碎裂声惊得她后退半步。照片里十岁的顾若骑在他肩头,笑得眉眼弯弯。那时他就知道,这孩子会成为他戒不掉的毒。
咖啡机嗡鸣的间隙,吴世勋往奶泡里多加了两勺糖。顾若捧着杯子窝回沙发,没发现他凝视她嘴唇的目光像毒蛇缠绕猎物。他记得第一次意识到这份感情的失控,是她大学毕业典礼那天,白纱礼帽下露出的后颈,让他想在上面烙下专属于自己的印记。
暴雨再次倾盆时,顾若被雷声惊醒。黑暗中,她摸到床头温热的牛奶杯,杯底压着便签:"别怕,小叔在。"窗外闪电劈开夜幕,她没看见窗帘后那个将脸埋进她换下的针织衫、深深吸气的身影。
吴世勋把沾着她发香的衣物塞进抽屉最底层,与泛黄的日记本放在一起。最新一页字迹癫狂:"我的若若,我的...谁都不能夺走。"雨点击打玻璃的节奏,和他剧烈的心跳渐渐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