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畔沉梦

午后的水帘洞被阳光晒得暖融融，美猴王外袍搭在石台上，锦缎上的金线在风里轻轻颤动。六耳猕猴挨着孙悟空坐下时，肩头故意撞了他一下，六只耳朵却像受惊的小兽般微微蜷缩——昨夜吐脏衣袍的窘迫还在，此刻却鬼使神差地往兄长身边蹭了蹭。

“睡会儿才有力气偷你的筋斗云。”他声音含糊，脑袋沉沉地压在孙悟空肩窝，鼻尖蹭到对方锁甲上残留的皂角香。左手却悄悄探过去，指尖触到孙悟空掌心的老茧时，像被烫到般瑟缩了下，最终还是固执地勾住那根常年握金箍棒的手指。

孙悟空浑身一僵，垂眸看见弟弟发顶新生的绒毛沾着片桃花瓣。山风穿过洞隙，吹得六耳猕猴鬓发扫过他脖颈，痒得他想笑，却又怕惊走这难得的依赖。他刻意放轻呼吸，任由那只微凉的手攥紧自己，甚至能感觉到对方指尖因不安而微微颤抖。

“偷筋斗云？”他压低声音，胸腔震动传到六耳猕猴耳中，“先问问俺这根金箍棒答不答应。” 话音未落，肩头的重量突然加重——六耳猕猴已经睡熟了，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淡淡阴影，嘴角还保持着倔强的弧度，却无意识地往他怀里拱了拱，像只寻求庇护的幼兽。

石台上的衣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孙悟空动了动被握得发麻的左手，最终还是小心翼翼地用右手拢住弟弟的背。洞外传来猴儿们嬉闹的声音，他却觉得这片刻的宁静，比当年大闹天宫时的万钧神力更叫人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