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周上午第五节课的体育课，当两个班再次在体育馆汇合时，明周理所当然地缺席了。
她的膝盖虽然结了一层薄痂，但走路用力时还是牵扯得疼。
她留在了人尚且不少的历史班教室，大家经历了一周的高强度学习，这时感觉精疲力尽，大脑的活细胞不知道被上午英语和数学连堂课轮番轰炸了几轮。
好想打球啊，羽毛球是我晦涩苦痛的高二学业里唯一的救赎！她想，都怪那个谁！
好吧，其实看在某人诚心诚意道歉的份上，其实自己早就原谅他了。
反正都打不了羽毛球了，不如多写点数学作业，晚自习也轻松一些。想着，她翻开桌上的数学习题卷。
眼前是一道综合了导数应用的难题，前半段的复杂函数求导不难，但是下一步卡壳了，没法分离参数，也不能因式分解，换元代换吗暂时看不出来。
纸上几个字母符号像乱码一样纠缠在一起，绕得她头昏脑胀。
草稿纸被划得乱七八糟，这一步不会，后面也没法展开……焦虑的情绪放大了膝盖的隐痛，加上数学带来的挫败感，让她整个人都显得有些蔫蔫的。
篮球场上，谭一然一如既往熟练地运着球，目光却不受控制地掠过羽毛球场，在10班仅有的几场羽毛球场地中，搜寻着那个熟悉的身影。
她受伤了，他突然意识到了明周今天根本不会来。
他在校医室也看见了她的伤，膝盖关节处交错的几道血痕，还在往外冒着血珠。这个地方走路和上下楼梯都会活动到，蹭到校裤上就会很疼。
谭一然心底的内疚感油然而生，又像藤蔓一样缠紧了些许。她缺席了体育课，肯定是因为膝盖疼得紧，都是因为他的球……
原本打球的兴致盎然顺便变得索然无味，取而代之的是沉思与愧疚。队友喊他传球，他反应慢了半拍，对手轻易抢断。
轮到他上篮，动作也心浮气躁，篮球砸在篮筐上弹飞老远。
“谭哥！干嘛呢？心不在焉？”队友察觉他状态不对，出声询问。
“……没什么。”
谭一然随意地抹了把额头的汗，却抹不掉心头的烦闷。
他象征性地继续投了几个球，意料之中的一个没进，目光却总忍不住瞟向通向教学楼的走廊入口，想要看到某个人的身影。他突然有了“得做点什么才行”的执念。
不行，他得去看看。
至少确认一下她是不是真的在教室休息，而不是疼得厉害想去医务室却没法去。
这个念头像藤蔓破土而出，迅速占据了他的思维。
“我去趟洗手间！你们先打。”他匆匆丢下一句，也不管队友反应，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穿梭，带着挂念只朝着教学楼的方向奔跑，衣角带风。
走廊回荡着他一个人的脚步声，和路过的班级有老师讲课的声音，他徒增了些急切和莫名的紧张。
终于走到历史班门口。门虚掩着，里面光线明亮。
谭一然身上还穿着篮球服，额发被汗水濡湿贴在额角，周身带着运动后的热气，与安静得只有窗外鸟鸣的教室格格不入。
他似乎有些不自在，在门口犹豫了一下才走进来，但刻意保持着好几步远的距离，好像生怕自己呼吸重了又惊扰到周围的安静祥和。
靠近，他却看见明周低头，手指滑着放在大腿上的什么东西，还在发光。
原来是手机！
“呦，违禁品啊？！”
虽然北华一中不允许带，但是很多人明知故犯，大家也心照不宣。谭一然本还有些紧张，看见她这偷偷摸摸的模样，本性不由得暴露出来。
“喂！吓死人啊你！”明周听见声音，凭借着本能反应，赶紧把手机塞进抽屉，要是让老师看见就不好了。看见是谭一然，心又稍稍镇定。这人还有心情逗她，实在是让人有点小生气。
仅有的几个同学听见声音纷纷回头，好像是看见什么不该看见的又赶紧转头，又向明周投来“我懂”的诙谐表情。
“……”明周不语，不是，我说我刚跟他认识一周你们信吗。
不过谭一然一向我行我素，不在乎别人是怎么说的，更何况10班这些他不认识的人。
“那个……你好点吗？走路还疼吗？”收起玩笑模样，谭一然的语气轻得像羽毛飘落。
“我……看你没去体育馆，所以……”他说不出口。
我挂念你，所以来看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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