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硝烟

恢复良娣规格的炭火份例，意味着静思苑终于不再是个冰窖。虽然依旧简陋，但至少有了持续的暖意，不至于在夜里被活活冻死。春桃对此感激涕零，南枝却心知肚明，这只是刘耀文权衡之下的一种“施舍”，或者说是对她那点“观察力”的“封口费”——关于袖口药渍的封口费。

禁足令依旧森严。院门如同天堑，隔绝了外界的一切。每日只有那个面黄肌瘦的小内侍按时送来饭食，依旧沉默寡言，放下食盒就走，从不与她们交谈。南枝曾试探着问过他的名字，小内侍吓得连连摇头，像受惊的兔子般飞快跑掉。

日子在死寂中缓慢流淌。南枝没有坐以待毙。她让春桃找来废弃的纸笔，开始在昏暗的烛光下默写。默写她幼时读过的山川地理、风物志异，默写她曾听父兄议论过的朝堂轶事、兵法要略。笔尖划过粗糙的纸面，发出沙沙的声响，是她在这囚笼中唯一能抓住的、证明自己存在的武器。思绪在笔尖流淌，也让她混乱的心境渐渐沉淀。

哪里需要往哪搬“公主，您写这些做什么？”

春桃不解地看着堆积起来的纸张。

褚南枝“记下来，就不会忘。”

南枝头也不抬，

褚南枝“或许有一天，用得上。”

她的眼神沉静而专注。

这日午后，难得的冬日暖阳透过窗棂洒进来一丝微光。南枝正坐在窗边小榻上翻阅自己默写的笔记，院门外却传来一阵不同寻常的喧哗，夹杂着女子尖利刻薄的嗓音。

哪里需要往哪搬“让开！本侧妃倒要看看，殿下金屋藏娇的‘静思苑’，到底藏着个什么天仙人物！”

守门太监的声音带着惶恐的阻拦：

哪里需要往哪搬“林侧妃，使不得啊！殿下有令，任何人不得…”

“啪！”清脆的耳光声响起，伴随着太监的痛呼和女子的怒骂：

哪里需要往哪搬“狗奴才！你也敢拦我？殿下不过是一时新鲜，冷落了她几日，你们这些下贱东西就敢蹬鼻子上脸，连本侧妃的路也敢挡？滚开！”

院门被粗暴地推开，发出刺耳的声响。

一个身着华丽锦缎、满头珠翠的年轻女子在一群丫鬟仆妇的簇拥下，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她容貌艳丽，眉眼间却带着一股骄纵跋扈之气，正是太子侧妃林氏。

林氏的目光像刀子一样扫过这破败萧瑟的院子，最后落在闻声从屋内走出来的南枝身上。看到南枝身上半旧的素色衣裙，头上只簪着一根简单的木簪，脸上脂粉未施，林氏眼中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轻蔑和得意。

哪里需要往哪搬“哟，我当是谁呢？”

林氏捏着嗓子，声音又尖又利，

哪里需要往哪搬“原来就是这位让殿下‘金屋藏娇’的太子妃姐姐啊？啧啧啧，这‘金屋’…可真是够‘别致’的。”

她故意加重“太子妃”和“金屋”几个字，满是讽刺。

春桃气得脸色发白，想要上前理论，却被南枝一个眼神制止。

南枝站在台阶上，神色平静无波，甚至微微颔首：

褚南枝“原来是林侧妃。不知侧妃驾临静思苑，有何指教？”

她的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仿佛对方只是一个寻常访客。

南枝的平静让林氏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更添恼怒。她扭着腰肢上前几步，挑剔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南枝：

哪里需要往哪搬“指教？不敢当！本侧妃就是好奇，听说姐姐前几日很不安分，还惹得殿下动怒罚跪？啧啧，姐姐到底是‘南边’来的，不懂我们这儿的规矩。殿下日理万机，最烦那些不懂安分、上蹿下跳的人。”

她意有所指，眼神恶毒。

褚南枝“侧妃教训的是。”

南枝依旧不咸不淡，

褚南枝“本宫初来乍到，确有许多不懂之处，日后定当‘安分守己’，在静思苑中‘静心思过’。”

她将刘耀文的话原封不动地还了回去，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嘲讽意味。

林氏被她噎得脸色一僵，随即恼羞成怒：

哪里需要往哪搬“你！”

她眼珠一转，目光落在南枝身后简陋的屋内，看到桌上那叠厚厚的纸张，嗤笑道：

哪里需要往哪搬“姐姐这是在抄经赎罪？还是…写家书诉苦啊？可惜啊，这静思苑的鸽子，怕是飞不过那南边的崇山峻岭喽！”

她身后的仆妇发出一阵压抑的哄笑。

春桃气得浑身发抖，南枝却只是静静地看着林氏表演。

哪里需要往哪搬“让开！”

林氏似乎觉得言语刺激不够，竟径直要往屋里闯，

哪里需要往哪搬“本侧妃倒要看看，你这屋里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褚南枝“林侧妃，”

南枝的声音陡然冷了下来，像淬了冰。她并未移动身体，依旧挡在门前，目光锐利地直视林氏，

褚南枝“静思苑虽陋，亦是东宫之地，本宫居所。擅闯太子妃寝殿，按宫规，该当何罪？”

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威仪，那瞬间爆发出的气势，竟让气焰嚣张的林氏脚步一滞，被她的目光慑住。

哪里需要往哪搬“你…你少拿宫规吓唬人！”

林色厉内荏，

哪里需要往哪搬“殿下根本不把你放在眼里！你算哪门子太子妃！”

褚南枝“本宫算不算太子妃，自有宗谱玉牒为证。”

南枝寸步不让，眼神冰冷，

褚南枝“倒是林侧妃你，今日无令擅闯禁足之地，口出狂言，以下犯上。若本宫此刻唤来侍卫，将你扭送至殿下面前，你说，殿下是会信你这‘受宠’的侧妃一时糊涂，还是会按宫规…秉公处置？”

南枝的话像一盆冷水，兜头浇在林氏头上。她想起刘耀文冷酷的手段和深不可测的心思，嚣张的气焰顿时矮了半截。她敢来挑衅，是笃定南枝失宠无依，却忘了对方身份名分犹在，更没想到这个看似柔弱的质子妃，竟如此牙尖嘴利，句句诛心。

林氏脸色变幻，一阵青一阵白，指着南枝：

哪里需要往哪搬“你…你好得很！咱们走着瞧！”

说罢，带着仆妇，狼狈地转身，恨恨地离开了静思苑，连院门都忘了关。

寒风灌入，吹得屋内纸张哗哗作响。

春桃看着林氏离去的背影，又惊又佩地看着自家公主：

哪里需要往哪搬“公主，您太厉害了！”

南枝紧绷的身体这才微微放松，后背竟已沁出一层冷汗。她扶着门框，看着洞开的院门外，那深不见底的宫道。

褚南枝“厉害？”

她轻轻摇头，声音带着一丝疲惫，

褚南枝“不过是仗着名分虚张声势罢了。”

她很清楚，刘耀文根本不在乎她这个太子妃。今日能吓退林氏，全靠“宫规”二字和刘耀文那点莫测的心思。若林氏再狠一点，或者刘耀文真的厌她至极…

她的目光落在院门口。那个守门的太监，此刻正捂着被打肿的脸，眼神复杂地看着她，有怨恨，似乎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畏惧？

还有林氏…她今日吃了亏，绝不会善罢甘休。这深宫里的第一缕硝烟，已经无声地弥漫开来。

而她，孤立无援。下一次，还能靠什么抵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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