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剧痛如同跗骨之蛆,在右肩胛处反复啃噬,每一次心跳都牵扯着撕裂般的痛楚。南枝感觉自己像沉在冰冷的海底,意识在混沌的深渊里浮沉,耳边是嗡嗡的轰鸣和遥远模糊的人声。
“…箭簇有毒…钩得很深…”
“…肩胛骨…万幸…未伤及肺腑…”
“…清毒…拔箭…务必…”
断断续续的声音,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有陈锋冷硬的嗓音,有太医苍老焦急的低语,还有一个…压抑着狂暴怒火的、低沉嘶哑的声音,如同受伤的野兽在低吼,让她即使在昏迷中也感到阵阵心悸。
刘耀文“…查!给孤掘地三尺!所有接触过奉先阁守卫、今日当值巡逻的人,全部拿下!严刑拷问!孤要看看,是谁的手,敢伸这么长!”
那声音里蕴含的杀意,几乎要凝成实质。
哪里需要往哪搬“殿下息怒!您伤口崩裂,需立刻处理…”
是太医惶恐的劝阻。
刘耀文“滚开!她若有事…孤要所有人陪葬!”
暴怒的嘶吼带着不顾一切的疯狂。
是刘耀文…他在发怒…为了她?
这个念头像一道微弱的光,刺破南枝混沌的意识。她努力想睁开眼睛,眼皮却沉重得像压着千斤巨石。
哪里需要往哪搬“…殿下!您失血过多…”
陈锋的声音带着罕见的焦急。
刘耀文“…闭嘴!看着她!她不能死!”
刘耀文的声音似乎就在耳边,带着粗重的喘息和浓烈的血腥味。
南枝感觉到一只冰冷颤抖的手,带着粘腻的触感(是血?),极其小心地、近乎笨拙地拂开了她额前被冷汗浸湿的碎发。那指尖的冰冷和细微的颤抖,与他话语中的暴戾形成了诡异的反差。
然后,是长久的、令人窒息的沉默。只有压抑的呼吸声和太医忙碌的细微声响。
剧痛再次猛烈袭来,南枝的意识被撕扯着,沉入更深的黑暗。
再次有模糊感知时,是钻心的剧痛和一股难以忍受的焦渴。她感觉自己被人半扶起来,苦涩温热的药汁被小心翼翼地喂入口中。喂药的动作很生涩,甚至有些笨拙,药汁顺着嘴角流下,立刻有温热的布巾轻轻擦拭。
刘耀文“…忍着点…太医说…必须喝…”
一个低沉嘶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一种南枝从未听过的、近乎哄劝的笨拙温柔。
是刘耀文?他竟然…亲自在喂药?
南枝挣扎着想看清,却只掀开了一条眼缝。昏黄的烛光下,一张苍白憔悴、下颌冒出青色胡茬的俊脸映入模糊的视线。他眉头紧锁,深邃的眼眸里布满了血丝,里面翻涌着南枝看不懂的复杂情绪——焦灼、疲惫,还有一丝…来不及掩饰的慌乱?他肩上的伤似乎也被重新包扎过,白色的绷带在玄色寝衣下透出轮廓。
看到南枝睁开眼,刘耀文喂药的动作猛地一顿,眼中瞬间爆发出惊人的亮光,随即又被强行压抑下去,恢复成惯常的冰冷,只是那冰冷之下,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龟裂。
刘耀文“醒了?”
他的声音依旧低沉沙哑,却刻意放平缓,
刘耀文“把药喝完。”
命令式的口吻,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南枝想说话,喉咙却干涩得发不出声音,只能就着他的手,小口小口地吞咽着苦涩的药汁。每一次吞咽都牵扯着肩上的伤口,痛得她冷汗涔涔。
药碗终于见底。刘耀文似乎松了口气,动作僵硬地将她轻轻放回枕上。他坐在床边的矮凳上,高大的身影在烛光下拉出长长的影子,笼罩着南枝。
刘耀文“为什么?”
他忽然开口,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目光锐利地锁住南枝苍白的脸,
刘耀文“为什么要推开孤?替孤挡箭?”
他的眼神复杂难辨,有探究,有不解,更深处似乎藏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震动。
南枝虚弱地喘息着,迎着他的目光。为什么?在那一刻,她根本没想那么多。或许是出于本能,或许是因为他救过她一次(尽管动机不纯),或许…是因为他不能死?他死了,她这个“棋子”只会死得更快?
褚南枝“殿下…”
她艰难地开口,声音细若游丝,
褚南枝“您是…储君…不能…有事…”
她避开了自己的真实想法,给出了一个最冠冕堂皇、也最符合她“棋子”身份的理由。
刘耀文盯着她,深邃的眼眸如同漩涡,仿佛想从她虚弱平静的外表下,看穿她灵魂深处最真实的想法。良久,他唇角勾起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分不清是嘲讽还是别的什么。
刘耀文“储君?”
他低低重复了一遍,目光扫过她肩上厚厚的、渗出血迹的绷带,眼神晦暗不明,
刘耀文“南枝,你这颗棋子…倒是出乎意料的…‘忠勇’。”
他刻意咬重了“忠勇”二字,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意味。
他不再追问,只是沉默地坐着。烛火跳跃,在他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将他俊美却疲惫的侧脸勾勒得更加深刻。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药味和他身上清冽的松柏气息,混合着淡淡的血腥。
南枝疲惫地闭上眼睛,失血和药力让她再次昏沉。意识沉浮间,她仿佛感觉到一只带着薄茧、略显粗糙的手指,极其轻柔地、小心翼翼地触碰了一下她散落在枕边的发丝,带着一种近乎珍视的迟疑,又如同被烫到般迅速缩回。
是幻觉吗?
她已无力分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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