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绝望的话语如同最锋利的冰锥，狠狠刺穿了寝殿内短暂的、微妙的宁静，将两人瞬间拖入了无底的深渊。

南枝只觉得浑身冰冷，血液仿佛都凝固了。她看着刘耀文骤然失血、更加惨白的脸，看着他眼中那瞬间熄灭的光亮，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她无法呼吸。怎么会这样？他才刚刚扫平叛逆，才刚要为帝…怎么能…

刘耀文“出去。”

刘耀文的声音响起，沙哑、冰冷，不带一丝情绪，仿佛刚才太医宣判的不是他的死刑。

太医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地退了出去。殿内再次只剩下两人，气氛却比之前沉重百倍。

碎裂的药碗，褐色的药汁在地上蜿蜒流淌，如同绝望的泪痕。南枝僵在原地，看着刘耀文缓缓闭上眼，靠在龙榻上，胸膛微微起伏，却透着一股死寂般的疲惫。他紧抿着唇，下颌线绷紧如刀锋，似乎在用尽全身力气压制着什么。

巨大的悲伤和恐惧如同潮水般淹没了南枝。她想起了奉先阁冰冷的真相，想起了他咳出的暗红血迹，想起了他毒发时痛苦佝偻的背影…也想起了他杀伐决断的英姿，想起了他强势维护时的霸道，想起了他托付烽火时眼中的信任…这个强大而孤独的男人，难道真的要被那阴毒的赤焰砂夺去生命？

不！她不能接受！

雪魄草！对！还有雪魄草！那渺茫的希望！

褚南枝“殿下！”

南枝猛地冲到榻边，声音因为急切而带着颤抖，“您别放弃！还有希望的！雪魄草！臣妾在古籍上看到过，雪魄草能解火毒！一定可以的！臣妾这就去找！就算翻遍整个北疆，挖地三尺，臣妾也一定把它找出来！”

她的话语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眼中燃烧着不肯认输的火焰。

刘耀文缓缓睁开眼，看着她。她的眼睛红肿，脸色苍白，却因为激动和决心而焕发出一种异样的光彩。那光彩，是为了他。为了一个可能根本不存在的东西，为了一个几乎被判了死刑的他。

刘耀文“雪魄草…”

刘耀文低低地重复着，唇角勾起一抹极淡、极苦的弧度，

刘耀文“绝迹百年的东西…何必…自欺欺人。”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疲惫和认命般的苍凉。皇后的诅咒，太医的宣判，彻底击垮了他强撑的意志。他太累了，累得不想再去抓住那虚无缥缈的希望。

褚南枝“不！不是自欺欺人！”

南枝激动地反驳，泪水终于控制不住地滚落下来，“只要有一线希望，就不能放弃！殿下！您忘了您是怎么教导臣妾的吗？安分守己未必得平安，该露锋芒时无需遮掩！现在，就是该露锋芒的时候！为了您自己，为了这刚刚安稳下来的江山，您不能放弃！”

她的泪水，如同滚烫的岩浆，滴落在刘耀文冰冷的心湖上，烫得他微微一颤。他看着眼前这个泪流满面、却依旧倔强地为他争辩的女子，看着她眼中那不顾一切的决心和…深藏其中的情愫，一种前所未有的、汹涌的、无法言喻的情绪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理智堤防！

也许是濒死的绝望，也许是劫后余生的脆弱，也许是被她眼中那炽热光芒所灼烧…刘耀文猛地伸出手，一把扣住了南枝的手腕！力道之大，让她吃痛地低呼一声。

刘耀文“你…”

刘耀文的声音嘶哑得厉害，眼中翻涌着南枝从未见过的、浓烈到近乎疯狂的情绪，那里面有痛苦，有挣扎，有不甘，更有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强烈的渴望和…占有欲！

刘耀文“为什么…为什么是你要哭？为什么…是你要为孤去找那虚无缥缈的东西？”

他死死盯着她的眼睛，仿佛要将她灵魂看穿，

刘耀文“南枝！你告诉孤！你心里…到底有没有孤？！”

这突如其来的质问，如同惊雷！南枝被他眼中那骇人的光芒和话语中赤裸裸的占有欲震得大脑一片空白！手腕上传来的剧痛让她清醒了些许，但对上他那双燃烧着火焰、仿佛要将她吞噬的眸子，她所有的理智、所有的伪装、所有的顾虑，都在瞬间土崩瓦解！

褚南枝“有！”

南枝几乎是嘶喊出声，泪水更加汹涌，

褚南枝“臣妾心里有殿下！很早…很早就有了！从您雪夜递来那块巾帕开始…从您挡在臣妾身前喝斥皇后开始…从您说‘有孤在没人能动你的人’开始…臣妾的心…就乱了！臣妾恨过您，怨过您，可臣妾更怕…更怕失去您！”

她终于说出了深埋心底、连自己都不敢正视的秘密！

刘耀文浑身剧震！眼中那疯狂的光芒瞬间凝固，随即化为更加汹涌的、几乎要将人溺毙的狂澜！他死死盯着南枝满是泪痕、却无比坦荡坚定的脸，看着她因激动而微微颤抖的唇瓣…所有的克制，所有的理智，在这一刻彻底崩断！

他猛地用力一拉！

南枝猝不及防，惊呼一声，整个人被他拉得扑倒在龙榻之上，跌入他的怀中！

浓烈的药味混合着他身上独有的冷冽气息瞬间将她包围！她惊惶地抬起头，还未来得及反应，一道阴影便已笼罩下来！

刘耀文低下头，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疯狂和孤注一掷的决绝，狠狠地吻上了她的唇！

“唔…！”

冰冷的、带着血腥味的唇，粗暴地覆上了她的柔软！这个吻毫无温柔可言，充满了掠夺和惩罚的意味，却又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绝望和…渴求！仿佛要将她整个灵魂都吸吮进去，仿佛这是他在黑暗沉沦前，抓住的唯一浮木！

南枝的瞳孔骤然放大，大脑一片空白！世界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只剩下唇上传来的滚烫而霸道的触感，和他身上那令人窒息的、混杂着药味和血腥味的男性气息！她僵硬地承受着，忘记了反抗，忘记了呼吸，只能感受到他剧烈的心跳和那几乎要将她揉碎的力道！

这个在尸山血海、权力倾轧中诞生的吻，在绝望与希望交织的深夜里，带着血腥与苦涩，猝不及防地烙印在了彼此的灵魂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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吻落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