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雕花玻璃,在尼布甲尼撒的卧室地板上投下细碎的光斑。他伸手掀开天鹅绒窗帘,远处钟楼传来悠扬的报时声,空气中浮动着露水与泥土的气息。这本该是个适合骑马踏青的好天气,可当他刚将皮靴踩进马镫,身后突然响起熟悉的声音。
“哥哥,您要去哪里?”
赫莱尔的银质铠甲在阳光下泛着冷光,腰间佩剑的宝石剑柄折射出锐利的光芒。他身后跟着十二名全副武装的骑士,整齐地排列在马厩前,将唯一的出口堵得严严实实。
尼布甲尼撒握着缰绳的手微微收紧:“只是去城郊的猎场转转,日落后就回来。”
“不行。”赫莱尔上前一步,铠甲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最近边境局势紧张,暗卫传来消息,有可疑人物在王都附近徘徊。您身为储君,必须以安全为重。”
“又是暗卫的消息?”尼布甲尼撒翻身下马,靴子重重踏在石板地上,“自从父亲病倒后,你总拿这些莫须有的借口限制我的行动。上周不让我参加贵族宴会,前天阻拦我视察工坊,现在连骑马都要管?”
赫莱尔摘下头盔,露出那张与尼布甲尼撒七分相似的脸。只是他的眼神更加冷峻,嘴角永远保持着严谨的弧度。“我只是在履行皇家骑士团团长的职责。”他将一卷羊皮纸递给兄长,“这是我为您规划的安全活动区域,包括王宫内院、皇家图书馆,以及东城区的商业街。”
尼布甲尼撒展开羊皮纸,看着上面用朱砂圈出的狭小范围,只觉太阳穴突突直跳。“你这是把我当囚犯吗?”他愤怒地将羊皮纸摔在地上,“别忘了,我才是王储!”
“正因为您是王储,才更应该明白责任的重量。”赫莱尔弯腰捡起羊皮纸,语气依然平静,“父亲昏迷前将您托付给我,我发誓过要保护您的安全。那些边界的叛军、觊觎王位的贵族,都在暗处虎视眈眈。您每一次外出,都是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
“所以我才要亲自去了解民情,去见那些大臣!”尼布甲尼撒握紧拳头,“整天被困在这王宫里,听着你筛选过的消息,我还怎么做一个合格的国王?”
赫莱尔沉默片刻,伸手轻轻按住兄长颤抖的肩膀:“我知道您渴望证明自己,但现在还不是时候。等局势稳定,我会陪您走遍王国的每一寸土地。但在那之前……”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沙哑,“我不能再承受失去亲人的痛苦了。”
这句话像一盆冷水浇在尼布甲尼撒头上。三年前的瘟疫夺走了他们的母亲,半年前父亲又突然病倒,如今偌大的王宫里,只剩下他们兄弟二人相依为命。赫莱尔的蓝眼睛里倒映着尼布甲尼撒的身影,那里面盛满了担忧与疲惫。
“我只是想帮你分担。”尼布甲尼撒低声说,“看着你每天处理政务到深夜,带着骑士团四处奔波,我却什么都做不了……”
“您能好好活着,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赫莱尔将羊皮纸重新递过来,“这些限制只是暂时的,等父亲醒来……”他顿了顿,声音有些哽咽,“等一切都过去,我会向您赔罪。”
尼布甲尼撒接过羊皮纸,指尖抚过上面鲜红的圆圈。远处传来集市的喧闹声,却仿佛隔着一层厚重的帷幕。他忽然想起小时候,赫莱尔总会偷偷带他翻墙出去玩,那时的弟弟还是个爱笑的少年。
“好吧,我答应你。”他叹了口气,“但你要答应我,有任何消息都要第一时间告诉我,不许瞒着我。”
“遵命,殿下。”赫莱尔单膝跪地,手按在胸口,“为了您的安全,我愿意做任何事。”
尼布甲尼撒转身走向王宫,身后传来整齐的脚步声。阳光依旧明媚,可他却觉得身上的披风格外沉重。那些被朱砂圈住的区域,像金丝织就的牢笼,将他与整个世界隔开。而这牢笼的钥匙,正握在他最信任的人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