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和殿的玉阶被初春的暖阳晒得发烫，檐角的铜铃在穿堂风里轻响，将殿内的肃穆气息悄悄漾开一丝暖意。王默端坐在九龙宝座上，握着鎏金凤印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腹摩挲着印柄上雕刻的祥云纹路——这枚凤印是她亲政第三年，水清漓寻遍南疆暖玉为她定制的，印底刻着的“永固山河”四字，此刻正随着她的动作泛着温润的光。
丹陛之下，百官朝服的锦绣洪流中，水清漓身着玄色朝服尤为醒目。腰间玉带勾着枚鸾鸟纹玉佩，玉色通透，正是她昨夜挑灯绣了半月的成品。他冷白的指尖在朝笏上轻轻叩着，目光穿过百官攒动的头顶，稳稳落在她身上，眼底的温柔像化开的春水，与殿外的暖阳融成一片。
“传朕旨意。”王默的声音清越如玉石相击，在空旷的大殿中荡开，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仪，“摄政王水清漓辅政多年，劳苦功高，德行兼备。今册封为‘宸君’，居凤栖殿东侧瑶光宫，赐金册金宝，仪仗同亲王规格，钦此。”
话音落下时，殿外檐角的铜铃恰好被风拂得叮当作响，像是天地都在应和这道旨意。水清漓率先躬身接旨，玄色衣袍的下摆扫过金砖地面，带起细碎的声响。他抬头谢恩时，阳光恰好穿过殿门的雕花窗棂，落在他眼尾那枚朱砂痣上，泛着浅红的光泽，与她颈间那枚同出一炉的玉佩遥相呼应——那是昨夜他为她绾发时，亲手系在她领口的，玉坠碰撞的轻响还萦绕在耳畔。
礼官高唱“礼成”的声音里，王默望着丹陛下那个熟悉的身影，忽然想起三年前初登帝位时的情景。那时她攥着龙椅的扶手瑟瑟发抖，是他在百官质疑的目光中，第一个叩首称臣，玄色朝服的背影挺得笔直，像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将所有风雨都挡在了她身前。如今三年过去，她早已能独当一面，而他终于卸下“摄政王”的重担，以另一种身份，继续站在她身边。
退朝后，水清漓捧着金册缓步走上丹陛，玄色衣袍上的暗纹在光线下流转，像藏着整片星空。他在她面前站定，将金册放在御案上，伸手轻轻拂去她鬓边的碎发：“陛下今日的旨意，倒让臣有些受宠若惊。”
“怎么？宸君之位配不上你？”王默仰头看他，眼底带着笑意，指尖不自觉划过他腰间的玉佩，“还是觉得瑶光宫不够好？”
水清漓低笑出声，雪松与海盐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能在陛下身边，便是茅草屋也甘之如饴。”他俯身凑近，声音压得极低，“只是臣更盼着入夜后，陛下能多来瑶光宫坐坐，臣新酿的桃花酒，还等着与陛下共饮。”
温热的呼吸让王默耳根发烫，她轻拍开他的手：“没个正经！刚册封就想逾矩？”嘴上虽斥，唇角却忍不住上扬。殿外的阳光斜斜照进来，将两人交握的手镀上一层金边，金册上的“宸君”二字在光线下熠熠生辉，像在诉说着往后岁月的安稳与绵长。
三日后的上元节，皇城解除了宵禁。朱雀大街从午后便开始热闹起来，卖花灯的商贩推着车沿街叫卖，糖画摊的甜香混着煮元宵的热气，在空气中弥漫成温暖的味道。王默换下繁复的龙袍，着一身月白常服，领口绣着暗纹桃花，被水清漓牢牢牵着指尖，混在熙攘的人流里。
他特意换下了朝服，穿了件墨色锦袍，腰间依旧系着她绣的玉佩。冷白的侧脸在灯笼暖黄的光晕里，柔和了下颌线的凌厉，偶尔有孩童提着兔子灯从身边跑过，他总会下意识将她往怀里带，掌心的温度透过交握的手传来，让人无比安心。
“陛下想吃那个？”水清漓的声音混着市井的喧闹传来，指尖指向不远处的冰糖葫芦摊。红艳艳的山楂裹着晶莹的糖衣，在灯笼下闪着剔透的光，像极了那年寒潭边，他锁骨处被她抓出的红痕。王默刚点头，他已挤进攒动的人群，片刻后举着两串糖葫芦回来，指尖沾着的糖渍被夜风一吹，泛着晶亮的光。
“尝尝？”他递过一串，自己先咬了一颗，酸甜的汁水在唇齿间蔓延。王默学着他的样子咬下一颗，糖衣在舌尖化开，甜意混着山楂的微酸，让她忽然想起初遇时的情景——那时她失足落入寒潭，是他破冰救了她，在岸边生火烤鱼时，火苗也是这样舔舐着空气，带着暖融融的温度，将她冻僵的手指一点点焐热。
他们沿着护城河边的长街慢慢走，岸边的柳树枝条刚抽出新绿，嫩黄的芽尖拂过肩头时，带着湿润的水汽。画舫在河面上缓缓游弋，丝竹声顺着水流飘来，《春江花月夜》的调子与岸边孩童的笑声缠成一团。有提着荷花灯的少女经过，看见他们交握的手，红着脸躲进同伴身后，清脆的笑声却像撒落的银铃，在夜色里荡开很远。
“当年这里还是片荒地。”王默忽然驻足，望着岸边鳞次栉比的商铺感叹。她记得刚登基时，护城河边尽是低矮的棚屋，流民们裹着破衣烂衫在寒风中瑟缩，而如今，青石板路平整宽阔，家家户户门前挂着灯笼，酒肆里传出宾客的欢笑声，连河面上的画舫都比往年多了数艘。
水清漓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指尖轻轻捏了捏她的掌心：“陛下忘了？您下的第一道旨意，就是让工部修缮护城河沿岸，让流民迁居新宅。”他顿了顿，眼底闪过笑意，“那时江明远还在朝堂上哭谏，说国库空虚不宜大兴土木，是陛下拿着账本，一条条算出节流的法子，硬是让他哑口无言。
王默想起那段日子，忍不住笑了：“那时我连账本都看不懂，还是你连夜教我看收支明细，教我怎么查贪腐的漏洞。”她转头看他，灯笼的光晕落在他睫毛上，投下浅浅的阴影，“说起来，你那时是不是觉得我很笨？”
“从未。”水清漓认真地摇头，伸手将她被风吹乱的发丝别到耳后，“我只觉得，我的陛下有颗玲珑心，比谁都懂得百姓的苦。”他望着远处灯火通明的街巷，声音低沉而温柔，“你看现在，他们脸上都有笑容了。”
走到朱雀桥时，王默忽然停住脚步。桥栏上雕刻的祥云纹被岁月磨得光滑，她指尖抚过其中一朵，想起登基初年，这里曾是流民聚集的地方，寒冬时常有冻饿而死的百姓，而如今，桥两侧摆满了贩卖字画的小摊。穿粗布衣裳的书生正为买画的妇人题字，笔尖在宣纸上晕开墨痕，写的是“国泰民安”四个字，墨迹未干，已引来旁人的赞叹。
“去年冬猎时，北疆送来的奏报说，牧民们的牛羊比往年多了三成。”水清漓忽然开口，掌心的温度透过交握的手传来，驱散了夜的微凉，“江南的粮税也免了两成，商户们说，今年的新茶能多卖两船去西域。还有西南的茶马古道，你让人修的驿站通了，商队往来比从前安全多了。”
他说话时，目光掠过远处的城墙，那里的烽火台早已熄了多年，只余下青砖在月光下泛着冷光。王默忽然想起，他当年镇守北疆时，曾在烽火台上守了整整三个月，传回的军报里，字里行间都是风沙的味道。而如今，边关的八百里加急早已换成了商队的捷报，再无硝烟的气息。
“还记得吗？你第一次亲理朝政时，为了是否减免秋税的事，我们在御书房吵了一架。”王默忽然笑道，“你说百姓刚经历水患，必须减免赋税，我却怕国库不足以支撑军需，两人争执到后半夜，最后你把北疆的军粮账册拍在我面前，说‘江山是百姓的江山，不是粮仓里的数字’。”
水清漓低笑出声，笑声在夜风中格外清晰：“陛下那时还哭了，说臣凶你。”他捏了捏她的掌心，语气带着宠溺，“后来臣回去反思了半宿，第二天特意让小厨房做了桃花酥赔罪，陛下才肯理我。”
“谁哭了？”王默嗔怪地瞪他，脸颊却微微发烫，“我那是熬夜看账册累的。”话虽如此，心头却暖融融的。那些争吵与坚持，那些在御书房挑灯夜谈的夜晚，那些他为她挡下的明枪暗箭，都成了此刻掌心的温度，稳稳托着这万里河山。
夜色渐深，人流渐渐稀疏。水清漓脱下外袍披在她肩上，雪松与海盐的气息裹着暖意将她笼罩。他们走到皇城根下的城楼，守城的士兵正哼着新编的歌谣，歌词里唱着“稻米满仓，丝路通商，夜不闭户，路不拾遗”，调子轻快，带着国泰民安的喜悦。
王默趴在垛口往下看，长街的灯笼依旧亮如白昼，远处的农田里，隐约能看见农人赶牛的身影——那是趁着月色灌溉的晚稻，田埂上的水渠泛着水光，映着漫天星子。她想起去年南巡时，看见农人在田间劳作，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说这几年风调雨顺，收成一年比一年好，交完税还有余粮能存起来，给孩子娶媳妇。
“你看，”她指着远处的灯火，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笑意，“当年你说要让百姓‘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现在真的做到了。前几日大理寺卿奏报，说这半年的盗窃案比去年少了一半，连监狱都空了不少。”
水清漓从身后轻轻环住她，下巴抵在她发顶，呼吸拂过耳廓，带着温热的气息：“是陛下愿意听臣说话。”他的指尖顺着她的手臂滑下，握住她放在垛口的手，与她一同指向那片繁华，“这盛世，是陛下的，也是天下人的。而我，只想要陛下一人。”
夜风带来远处寺庙的钟声，敲过了亥时，将喧嚣的夜市轻轻安抚。王默转身时，撞进他盛满星光的眼眸，那里面清晰地映着她的身影，像藏了一整个银河的温柔。远处的更夫正敲着梆子走过长街，“平安无事”的吆喝声穿过寂静的夜色，与画舫的丝竹、孩童的笑闹、农田的水声融在一起，成了这盛世最温柔的背景音。
她忽然踮起脚，在他唇角印下一个轻吻，像落下一片融化的月光。“那这天下，我们一起看。”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无比坚定的力量，“从春到夏，从秋到冬，从晨光熹微到夜色阑珊，我们都一起看。”
水清漓低笑出声，胸腔的震动透过相拥的身体传来，带着令人心安的频率。他将她拥得更紧，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里，玄色的外袍将两人裹在中间，隔绝了夜的微凉。远处的灯笼依旧明明灭灭，护城河里的月影被水流揉碎，又重新聚起，像极了他们走过的那些岁月——
有初遇时的寒潭破冰，有朝堂上的针锋相对，有深夜御书房的挑灯夜谈，有平定叛乱后的相视一笑，有过风雨，有过裂痕，却终究在彼此的目光里，一点点拼凑出了国泰民安的人间。
“好。”他在她发顶印下一个轻柔的吻，声音低沉而郑重，“我们一起看，看遍这万里河山，看尽这盛世长安。”
夜风穿过城楼的垛口，带着远处桃花的甜香，将这承诺轻轻送向远方。长街的灯火依旧温暖，护城的河水静静流淌，而太和殿的鎏金匾额在月光下泛着光，见证着这对帝王与宸君的约定，也见证着一个盛世的悄然降临——从此山河永固，岁月长宁，他们终将在彼此的陪伴里，走完这人间的万里繁花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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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庆祝缔灵爱之默水玲珑开播的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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