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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碎裂之誓

德哈:血拒

医疗翼的特殊病房内,空气紧绷得如同拉满的弓弦。消毒药水和魔药的气味也无法掩盖从德拉科身上散发出的、越来越浓烈的冰冷腐朽气息,以及哈利手中那个被邓布利多金色符文暂时禁锢的挂坠盒魂器所逸散出的、令人心悸的邪恶波动。

德拉科躺在病床上,如同被暴风雨蹂躏后的残骸。庞弗雷夫人的检测和治疗魔法光芒在他身上急促闪烁,却像投入深潭的石子,只能激起微弱的涟漪。他左胸心脏位置的皮肤下,那蛛网般的暗红裂纹并未消退,反而在缓慢地、狰狞地蔓延,如同干涸大地的龟裂,昭示着内里生命力的枯竭。荆棘烙印如同烧红的烙铁嵌在裂纹中心,微弱地搏动着,每一次搏动都带来德拉科身体一阵痛苦的痉挛和压抑不住的闷哼。斯内普临终魔力强行压制的反噬并未真正平息,诅咒核心的暗红漩涡在烙印深处疯狂旋转,只是被一股更强大的、源自邓布利多魔杖的柔和银光暂时束缚,如同困兽在笼中焦躁冲撞。纳西莎跪在床边,紧握着儿子冰冷的手,灰蓝色的眼睛空洞绝望,泪水无声滑落,她的守护在诅咒的狂暴面前脆弱得如同薄冰。

哈利站在几步之外,浑身沾满尖叫棚屋的污血和尘土,脸色惨白如纸。他一只手紧紧握着那个暗金挂坠盒,冰冷的金属触感透过邓布利多的金色符文屏障传来,依旧带着令人作呕的邪恶悸动。魂器的低语在屏障后蠢蠢欲动,如同毒蛇在耳边嘶嘶作响,诱惑着,嘲笑着。另一只手的手腕上,斯内普留下的暗红血痕彻底黯淡,只剩下几道微凸的、带着麻木刺痛的印记,为了压制德拉科的反噬,它耗尽了最后的力量。额头的伤疤在魂器的近距离刺激下持续灼痛,而烙印连接传来的、德拉科那边濒死的冰冷湮灭感和诅咒漩涡的狂暴挣扎,更是如同跗骨之蛆,疯狂啃噬着他的神经。他感觉自己像一根绷紧到极限的弦,随时会断裂。

邓布利多站在病房中央,老魔杖尖端持续稳定地输出着束缚德拉科体内诅咒的银色光芒。他苍老的脸上布满前所未有的凝重,半月形眼镜后的蓝眼睛锐利地扫过德拉科胸口的烙印裂纹,扫过哈利手中的魂器,最后落在哈利额头的闪电伤疤上。空气中弥漫的诅咒气息、魂器邪恶,以及两者之间通过烙印产生的、令人不安的共振,都在印证着他心中那个最黑暗的猜想。

“阿不思…求求你…”纳西莎的声音沙哑破碎,带着不顾一切的哀求,她看着邓布利多,仿佛他是最后的救命稻草,“救救他…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邓布利多没有立刻回答纳西莎,他的目光依旧锁定在哈利身上,声音低沉而清晰,每一个字都像沉重的石块投入死水:“哈利,你手中的东西,是萨拉查·斯莱特林的挂坠盒。伏地魔用它制作了一个魂器,撕裂自己的灵魂,将一部分邪恶封存其中,以求永生。”

魂器!伏地魔永生秘密的核心!哈利的心脏猛地一沉,虽然尖叫棚屋的剧痛中已有猜测,但邓布利多的直接确认,依旧带来了冰冷的恐惧。他低头看向那个暗金色的邪恶造物,那颗凝固血液般的宝石仿佛一只恶毒的眼睛在回视着他。

“而德拉科·马尔福先生所承受的,”邓布利多转向病床,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惜,“并非简单的黑魔法伤害。这是源自布莱克家族最古老、最禁忌血脉的诅咒——‘荆棘之心’。”

“荆棘之心…”纳西莎喃喃重复,身体猛地一颤,灰蓝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恐惧,“不…那只是传说…一个被封印的噩梦…”

“传说往往有其可怖的根源,纳西莎。”邓布利多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沉重,“它的本质,是‘吞噬与焚毁’。它根植于马尔福血脉(经由布莱克血脉传承),如同潜伏的毒蛇,当宿主遭遇被其判定为‘污染源’或‘掠夺者’的强大魔力威胁时,便会苏醒、狂暴。它会本能地、不惜一切代价地去‘净化’、去‘吞噬’那个威胁源,哪怕代价是宿主自身的毁灭。”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哈利额头的伤疤。

哈利的呼吸一窒!污染源?掠夺者?他的伤疤…他体内的伏地魔魂片!莉莉的保护咒维持着微妙的平衡,但伏地魔的黑暗魔力本质,正是最高级别的“掠夺者”!马尔福的诅咒将这股力量视作终极的敌人!难怪…难怪每次靠近德拉科,诅咒反应都如此剧烈!每一次触碰都如同火上浇油!德拉科本能对他的憎恶和攻击欲,不仅仅是少年的敌意,更是诅咒本能的驱使!

“西弗勒斯…”邓布利多继续道,声音里充满了沉痛的敬意,“他知晓部分真相。或许源于他对黑魔法的精深研究,或许…源于某些他不愿言说的过往(比如与雷古勒斯·布莱克可能的交集)。他对你立下的牢不可破誓言,纳西莎,其核心并非仅仅是保护德拉科的生命。”他看向纳西莎,蓝眼睛锐利如刀,“更深层的,是抑制。他用自己强大的魔药学和魔咒造诣,结合誓言的部分力量,编织了一张精密的抑制之网,试图延缓诅咒的全面爆发,如同为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套上枷锁。”

纳西莎如遭雷击,脸色惨白如鬼。她想起斯内普那些定期送来的、味道古怪却效果显著的魔药,想起他偶尔在德拉科病发时施展的、她无法理解的复杂魔法手势…原来那不仅仅是治疗,是延缓死亡倒计时的绝望努力!而她,为了儿子能活下去,竟亲手将这位守护者推向了死亡!

“但是,”邓布利多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一丝冰冷的愤怒,“每一次哈利与德拉科的接触,尤其当他们魔力碰撞、血液交融(如尖叫棚屋的第一次剧烈反应),都是在猛烈地冲击、践踏斯内普设下的抑制底线!每一次接触,都在加速诅咒的失控,都在将德拉科推向更深的深渊!而这…”他指向哈利手腕上黯淡的血痕,“是西弗勒斯用生命斩断誓言换来的最后力量,他选择了逆转誓言,付出生命的代价,强行中断了诅咒在那一刻的终极反噬爆发(如同拔掉即将爆炸的引信),并将这份守护的力量,留给了哈利,作为最后的屏障和…指引。”

逆转誓言,付出生命…只为中断那一次反噬?只为给他们争取这短暂的喘息?哈利看着手腕上那麻木的刺痛痕迹,斯内普死灰般的脸和那双空洞瞪视的眼睛再次浮现,那嘶哑的“看着…”仿佛有了新的、更沉重的含义。他看着德拉科胸口狰狞蔓延的裂纹,巨大的愧疚和无力感几乎将他淹没。他…他就是那个加速诅咒的“污染源”!

“至于你们之间这扭曲的、致命的连接,”邓布利多的目光在哈利和德拉科之间扫过,带着洞察一切的锐利,“烙印的强制共生…它并非源于善意或爱。它是诅咒之力带来的剧烈痛苦本身,扭曲了你们的神经感知。极致的痛楚会刺激身体释放内啡肽,带来短暂而虚假的‘舒缓’与‘存在感’。这种生理反应,与你们青春期固有的敌对吸引力、魔力碰撞的火花、以及烙印强制同步的剧痛交织在一起…便催生出了这种如同刀尖舔蜜、带着强烈自毁倾向的致命吸引。每一次触碰,每一次魔力碰撞,都在加深烙印,都在喂养诅咒,都在将你们更快地拖向共同的毁灭深渊。”

邓布利多的剖析冰冷而精准,如同手术刀般剖开了那层扭曲快感下血淋淋的真相。哈利感到一阵强烈的恶心和寒意。刀尖舔蜜…自毁倾向…原来那些难以言喻的悸动和烙印同步时诡异的“连接感”,不过是痛苦制造的幻觉和陷阱!德拉科灰蓝色的眼睛里也闪过一丝被戳穿的惊惶和更深的痛苦茫然。

“不…不是这样…”德拉科气若游丝地反驳,声音虚弱却带着执拗,烙印深处传来的强制连接和诅咒本能,让他无法完全否认这种扭曲的“存在感”。

就在这时!

德拉科左胸的荆棘烙印猛地爆发出一次强烈的、抗拒性的搏动!仿佛诅咒核心在抗拒邓布利多的“揭露”!

嗡!

哈利手中的斯莱特林挂坠盒魂器,仿佛受到了烙印搏动的刺激,其表面的暗金色符文骤然亮起!禁锢它的金色符文牢笼剧烈震颤!那颗暗红如凝固污血的宝石内部,粘稠的黑暗疯狂流转,一股比之前更冰冷、更贪婪、更带着针对性的邪恶气息猛地爆发出来,目标直指——德拉科·马尔福!

这股邪恶气息仿佛嗅到了最甜美的猎物!它穿透了邓布利多符文的削弱,如同无形的重锤,狠狠撞向德拉科!

“呃啊——!”德拉科发出一声凄厉得不似人声的惨叫!身体如同被高压电流击中,猛地向上弓起!左胸的荆棘烙印瞬间变得滚烫刺目!那些蛛网般的暗红裂纹如同被注入了污秽的墨汁,骤然加深、扩散!皮肤下仿佛有无数条毒蛇在疯狂钻行!他体内的诅咒核心漩涡被这股同源的、却更古老更邪恶的黑暗力量彻底激活了!

“德拉科!”纳西莎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不顾一切地扑上去想要抱住儿子!

但更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纳西莎身上一直存在的、那层源于母爱的、微弱的蓝色守护魔法光晕,在接触到德拉科体表爆发的、混杂了自身诅咒之力和魂器邪恶冲击的狂暴能量时——

啪嚓!

如同脆弱的玻璃般,瞬间布满了裂纹,然后彻底崩碎、消散!

“不——!”纳西莎绝望地嘶喊,眼睁睁看着自己最后的守护化为乌有。就在她魔法破碎的瞬间,德拉科体内狂暴的诅咒之力如同失去了最后一道脆弱的堤坝,更加汹涌地反扑!荆棘烙印的搏动变得狂乱而无序,裂纹蔓延的速度肉眼可见地加快!

而哈利,在魂器针对德拉科的邪恶冲击爆发的瞬间,也遭受了同步的重击!烙印连接如同烧红的烙铁!额头的伤疤如同被斧头劈开!他痛苦地弯下腰,握着魂器的手剧烈颤抖,金色的符文牢笼光芒急速闪烁,摇摇欲坠!魂器的低语变得更加疯狂,诱惑他放开束缚,让黑暗吞噬一切!

“压制它!哈利!用你的意志!”邓布利多的声音如同惊雷炸响,老魔杖爆发出更强烈的银光,试图稳住德拉科体内暴走的诅咒,同时加固魂器的禁锢!

但魂器对德拉科(或者说对马尔福血脉诅咒)的吸引力似乎超乎想象!那暗红宝石的光芒越来越盛,德拉科胸口的荆棘烙印与之产生了诡异的共鸣,仿佛在相互吸引,又像是在疯狂排斥!德拉科在剧痛中无意识地伸出手,指尖萦绕起微弱却带着毁灭气息的黑芒,目标不再是魂器,而是…他自己的胸口?仿佛诅咒的本能驱使他要撕裂这痛苦的根源!

医疗翼内,混乱与绝望达到了顶点!诅咒根源被揭露的冲击尚未消化,魂器的邪恶共鸣与纳西莎守护魔法的破碎,将德拉科推向了彻底失控和肉体崩解的边缘!邓布利多的力量在双重的黑暗核心(诅咒与魂器)的夹击下承受着巨大压力。哈利的意志在痛苦与魂器低语的冲击中摇摇欲坠。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咔嚓…”

一声轻微却清晰的碎裂声,并非来自德拉科的身体或魂器的牢笼。

声音来自邓布利多的怀中。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除了依旧在与痛苦和黑暗搏斗的德拉科和哈利),邓布利多迅速从长袍内侧取出一个东西——

一个巴掌大小、同样闪烁着暗金色泽、表面刻满与斯莱特林挂坠盒魂器风格迥异却同样古老邪异符文、正中央镶嵌着一颗如同凝固黑暗漩涡般墨色宝石的…金匣!

金匣的表面,一道细微却刺眼的裂纹,正从墨色宝石的边缘蔓延开来!一股冰冷、绝望、带着无尽吞噬与毁灭欲望的气息,从裂纹中丝丝缕缕地逸散而出,瞬间与德拉科胸口狂暴的诅咒之力、与哈利手中魂器的邪恶波动,产生了致命的共鸣!

邓布利多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甚至带着一丝罕见的惊骇。

“原来…诅咒的源头…在这里…”他盯着手中出现裂纹的金匣,声音低沉得如同来自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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