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叫棚屋的空气被粘稠的黑暗和刺耳的尖啸撕裂。哈利死死攥着那个暗金挂坠盒,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手臂上的肌肉在两种恐怖力量的撕扯下剧烈痉挛。
魂器——伏地魔撕裂的灵魂碎片——如同一个贪婪的、冰冷无底的黑洞,爆发出令人作呕的猩红光芒。无数由纯粹恶意凝聚的、粘稠如血浆的触手从暗红宝石中探出,疯狂缠绕着哈利的手臂,试图钻入他的皮肤,攫取他的生命力,污染他的灵魂。那是一种源自本能的、对一切鲜活存在的掠夺与吞噬!
与此同时,哈利手腕上那几道暗红的血痕,斯内普临终注入的冰冷魔力,如同最后的守护壁垒,爆发出同样刺目却带着绝对“拒绝”意志的猩红光芒。它艰难地抵抗着魂器的侵蚀,在哈利手臂上形成一片不断被压缩、闪烁着危险火花的能量屏障。两股同源猩红却性质截然相反的力量激烈交锋,发出令人牙酸的“嗤嗤”声,每一次碰撞都带来撕裂皮肉、焚烧骨髓般的剧痛!
“呃啊啊——!”哈利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嚎,身体在巨大的能量冲击下剧烈颤抖,几乎站立不稳。他感觉自己的灵魂正被两股巨力向相反方向撕扯,魂器贪婪地拖拽,而斯内普的魔力则冰冷地锚定,将他钉在这绝望的刑场上。
而烙印的另一端,德拉科的痛苦已经达到了顶点!
“噗——!”又一口鲜血从德拉科口中狂喷而出,染红了身下早已暗褐的血泊。他蜷缩的身体像被无形的巨锤反复砸击,在冰冷粘稠的地板上剧烈抽搐。左胸心脏位置的荆棘烙印,此刻如同被点燃的炼狱熔炉核心!
嗡!
烙印深处,那个代表诅咒核心的、荆棘缠绕的暗红漩涡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旋转!荆棘藤蔓如同活物般在德拉科的皮肤下狰狞蠕动、穿刺!漩涡中心爆发出吞噬一切的吸力,但这吸力并非针对外界,而是疯狂向内坍缩!
因为哈利体内伏地魔的魂片碎片——那个被诅咒判定为终极“污染源/掠夺者”的存在——正通过魂器挂坠盒的刺激和烙印的连接,释放出最本质的黑暗掠夺性魔力!这股力量对马尔福血脉诅咒而言,无异于最剧烈的毒药和最高级别的挑衅!
诅咒核心的“吞噬/焚毁”本能被彻底、狂暴地激活了!它不再满足于缓慢侵蚀,而是不顾一切地、自毁般地试图吞噬掉通过烙印传导过来的、源自哈利魂片的黑暗力量!但这股力量过于庞大、过于邪恶,远超德拉科身体和诅咒本身能承受的极限!
反噬!
毁灭性的反噬瞬间降临!
荆棘烙印爆发出刺骨的冰冷和足以焚毁灵魂的灼热!那感觉不再仅仅是痛苦,而是**存在本身被从内部撕裂、分解、湮灭**!德拉科左胸的皮肤下,血管如同被冻结又瞬间爆裂的冰晶,呈现出可怕的暗红色蛛网状纹路,并迅速向四周蔓延!他体内的生命力如同决堤的洪水,被那个疯狂旋转的诅咒漩涡贪婪吞噬,用以支撑这场注定失败的自毁式攻击!灰蓝色的眼睛完全翻白,身体只剩下本能的、濒死的痉挛。纳西莎施加的保护魔法在如此狂暴的反噬面前,脆弱得如同肥皂泡。
“德…德拉科!”哈利在双重剧痛的撕扯中,看到了德拉科濒死的惨状。烙印连接传来的不再是冰冷绝望,而是**湮灭**!纯粹的、不可逆的湮灭感!那感觉冰冷刺骨,却比任何灼热都更令人恐惧!它像最深的寒冰,瞬间冻结了哈利因魂器侵蚀而产生的愤怒和恐惧。
斯内普!斯内普用生命守护的底线…德拉科…要死了!就在他眼前!因为他的触碰!因为魂器!因为烙印!
不!
一股超越自身痛苦的、源自莉莉牺牲保护咒残余力量的炽热洪流,混合着强烈的守护意志,猛地从哈利心底爆发!这股力量微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存在”意志,狠狠冲击着魂器的侵蚀和烙印传来的湮灭感!
与此同时,哈利手腕上,斯内普留下的猩红魔力似乎感应到了德拉科生命即将彻底熄灭的危机,也感应到了哈利那股守护意志的共鸣!它猛地放弃了与魂器的正面僵持,转而化作一道冰冷的、精准的洪流,顺着荆棘烙印的连接,逆流而上,狠狠灌入德拉科左胸那个疯狂旋转的诅咒漩涡之中!
滋——!!!
如同滚烫的烙铁插入冰水!一声刺穿灵魂的尖啸在两人意识深处同时炸响!
斯内普的魔力,带着他压抑一生的绝望守护、对莉莉的誓言、对纳西莎承诺的牢不可破誓言的力量,以及临终前斩断誓言所释放的全部生命能量,如同一柄冰冷的、带着绝对“抑制”意志的巨锤,狠狠砸在了德拉科诅咒核心的漩涡上!
疯狂旋转的漩涡猛地一滞!那狂暴的吞噬和自毁反噬被强行按下了暂停键!荆棘藤蔓的穿刺动作凝固了,湮灭的进程被强行中断!
德拉科濒死的痉挛骤然停止,翻白的眼睛恢复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涣散的光。一口带着内脏碎片的黑血从他嘴角溢出,但那股湮灭的气息被暂时遏制住了。然而,代价是巨大的。斯内普的魔力如同投入熔炉的寒冰,正在诅咒核心的狂暴反扑下飞速消耗、消融。这只是短暂的喘息,是悬崖边的驻足。
哈利手腕上的猩红光痕瞬间黯淡到几乎看不见,魂器猩红的触手失去了最大的抵抗,立刻疯狂反扑,更凶猛地缠绕上来,冰冷的恶意直冲哈利脑海!他闷哼一声,膝盖一软,单膝跪倒在血泊中,全靠握着魂器的手强撑着没有完全倒下。魂器的低语如同毒蛇,在他耳边嘶嘶作响,诱惑他放弃抵抗,融入永恒的黑暗。
“波特…毁…毁掉它…”德拉科气若游丝的声音响起,充满了痛苦和一种被强行从湮灭边缘拉回的茫然。他灰蓝色的眼睛艰难地聚焦在哈利手中的挂坠盒上,烙印深处传来的强制摧毁命令和血脉诅咒的本能憎恶,在斯内普魔力暂时压制反噬后,再次微弱地燃烧起来,却虚弱得无法凝聚任何力量。他看着哈利痛苦挣扎的样子,一种更深层的、被烙印扭曲的恐惧攫住了他——如果波特被魂器吞噬,烙印连接的另一端崩塌,等待他的,依旧是湮灭的深渊。
“我…知道…”哈利从牙缝里挤出声音,额头的伤疤因魂器的刺激和烙印另一端传来的、被强行压制的湮灭余波而持续剧痛。他看着手中这邪恶的造物,斯内普用生命指引他找到的钥匙…也是通往最终绝望的门扉。
就在这时!
“荧光闪烁!Lumos Maxima!” 一个苍老却蕴含着强大力量的声音在树洞通道口响起!
刺目的白光瞬间驱散了尖叫棚屋的浓重黑暗,如同黎明的曙光强行撕开地狱的帷幕!
邓布利多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光芒中心,半月形眼镜后的蓝眼睛锐利如鹰,瞬间扫过整个血腥的现场——地板上大片凝固和新鲜的暗红血泊、痛苦跪地的哈利和他手中散发着不祥猩红光芒的挂坠盒、躺在血泊中气若游丝、胸口烙印处皮肤呈现恐怖蛛网纹路的德拉科、空气中残留的狂暴诅咒能量和魂器邪恶的气息…
他的目光在哈利手腕黯淡的血痕和德拉科胸口的荆棘烙印上停留了一瞬,眼中闪过一丝深沉的痛楚和了然。
紧随其后,庞弗雷夫人惊恐的抽气声和纳西莎·马尔福撕心裂肺的尖叫划破了死寂!
“德拉科!我的儿子!” 纳西莎如同疯魔般扑向血泊中的德拉科,完全无视了地上的污秽和危险。庞弗雷夫人则迅速抽出魔杖,几道检测和治疗魔法的光芒瞬间笼罩在德拉科身上,她的脸色在看到检测结果时变得无比凝重。
邓布利多没有停顿,他大步走向哈利,银白色的长袍在污血中拂过却纤尘不染。他伸出枯瘦但稳定的手,没有直接触碰那个邪恶的挂坠盒,而是用魔杖尖端在空中划出几个复杂玄奥的金色符文。符文落下,形成一个金色的光笼,暂时隔绝了魂器散发出的邪恶侵蚀气息,哈利手臂上那些粘稠的猩红触手如同被烫到般缩了回去。
哈利顿感压力一轻,魂器的低语被隔绝了大半,他大口喘息着,几乎虚脱。
“哈利,”邓布利多的声音低沉而凝重,他的目光没有离开那个被金色符文暂时禁锢的挂坠盒,蓝眼睛里闪烁着前所未有的严肃和一丝冰冷的愤怒,“西弗勒斯留给你的‘馈赠’,比我们想象的更加…沉重。” 他看到了哈利手腕上斯内普留下的痕迹,也看到了它为了压制德拉科诅咒反噬而付出的代价。
他转向被纳西莎紧紧抱在怀里、依旧在痛苦颤抖的德拉科,庞弗雷夫人正手忙脚乱地试图稳定他体内狂暴的诅咒之力和严重的反噬内伤。邓布利多的目光落在德拉科左胸那恐怖的荆棘烙印和蛛网状纹路上,又瞥了一眼哈利手中的魂器,仿佛在拼凑一个极其黑暗的拼图。
“阿不思!他…他的诅咒…它在吞噬他!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快!”庞弗雷夫人声音带着罕见的惊慌,“斯内普教授留下的抑制…几乎被冲垮了!”
纳西莎抬起头,泪流满面,灰蓝色的眼睛里充满了绝望的疯狂,她看向邓布利多,又猛地看向哈利,尤其是在他握着魂器的手和他手腕的血痕上,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憎恨(因为接触加速了诅咒),有恐惧(对魂器),更有一丝被逼到绝境的、不顾一切的哀求。
邓布利多深吸一口气,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和邪恶气息似乎对他毫无影响。他举起了手中的老魔杖,杖尖对准了哈利手中的挂坠盒,也笼罩了血泊中的德拉科和哈利。
“我们离开这里。立刻。”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医疗翼。有些真相,必须在死亡追上我们之前揭晓。” 他的目光扫过魂器,扫过德拉科胸口的烙印,最后落在哈利闪电伤疤上,蓝眼睛里是深不见底的忧虑和一种决绝的清明。
荆棘之路的尽头,湮灭的阴影并未退散。斯内普用生命换取的喘息之机转瞬即逝。魂器的秘密、诅咒的根源、牢不可破誓言的反噬、以及两个被强制捆绑在毁灭之路上的少年…所有的线索,如同染血的荆棘,最终都指向了医疗翼那张冰冷的病床。邓布利多手中的老魔杖,能否在最终湮灭降临前,斩开这绝望的死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