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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回响的傀儡

德哈:血拒

。: 旧天文塔下方的废弃通道,如同霍格沃茨辉煌躯体上的一道隐秘伤疤。入口被厚重的藤蔓和伪装魔法掩盖,内部是盘旋而下的狭窄石阶,弥漫着浓重的尘土、霉菌和一种封闭空间特有的阴冷气息。空气仿佛凝固了几个世纪,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陈腐的味道。

通道尽头,是一扇厚重的、布满铁锈和扭曲藤蔓浮雕的橡木门。推开它,里面是一个被时光遗忘的空间。一个不大的圆形起居室,石壁粗糙冰冷,高高的拱顶布满蛛网,几扇狭小的、嵌着脏污玻璃的高窗勉强透进些许天光,照亮空气中飞舞的尘埃。几件蒙尘的旧家具——一张磨损的沙发、一张摇摇欲坠的木桌、两把高背椅——散乱地摆放着,诉说着昔日的用途。起居室连接着两间狭小的、只有石床和简陋柜子的卧室,以及一个附带小水池和废弃壁炉的盥洗区域。最深处,一扇半朽的木门通向一个被魔法勉强维持着生机的小型温室,里面稀疏地生长着一些顽强的、散发着微弱药草气息的植物,算是这片死寂中唯一的活物。

这里就是哈利和德拉科的新“家”。霍格沃茨边缘的囚笼。

搬进来的过程沉默而压抑。金斯莱指派的两名沉默寡言的、前圣芒戈治疗师出身的傲罗(一个面容严肃的中年女巫艾博特和一个沉默高大的男巫普威特)负责日常监护和必要的治疗。他们动作利落,眼神锐利,带着职业性的警惕,尽量避免与哈利和德拉科有过多不必要的接触。赫敏和罗恩也跟来了,帮忙搬一些简单的必需品和书籍。赫敏的脸色苍白,眼神里充满了忧虑和一种被强行压下的恐惧,她仔细检查着每个角落的防护魔法,低声和艾博特治疗师交流着什么。罗恩则全程紧抿着嘴唇,眼神复杂地在哈利和如同幽灵般被普威特治疗师小心引导着的德拉科之间扫视,带着愤怒、疏离和深深的无力感。

德拉科·马尔福,穿着过于宽大的素色病号服,像一个精致而易碎的人偶,被普威特治疗师轻轻安置在起居室那张磨损的沙发上。他灰蓝色的眼睛空洞地“望”着布满灰尘的拱顶,对外界的变动毫无反应。只有当哈利因为体内黑暗力量的轻微躁动而皱起眉头,下意识地抬手按住左胸的烙印时,德拉科搭在膝盖上的、苍白的手指才会极其轻微地、几乎难以察觉地蜷缩一下,如同一个延迟的、微弱到极致的回音。

罗恩看到了这一幕,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他猛地别过头,拳头攥紧。

“哈利…”赫敏布置完最后一个防护符文,走到哈利身边,声音带着强装的镇定,却掩饰不住颤抖,“我和罗恩…我们会经常来看你。我…我会继续查资料,一定会有办法的!还有这个,”她将一个施了无痕伸展咒和多重防护咒的小袋子塞进哈利手里,里面是食物、干净的绷带、缓和剂和一些她认为可能有用的魔法书籍,“照顾好自己…也…看好他。”她的目光飞快地扫了一眼沙发上如同静止画面般的德拉科,带着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哈利沉默地点点头,握紧了那个冰冷的袋子。他能感受到赫敏的关心和恐惧,也感受到罗恩压抑的愤怒和疏离。他明白,他们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这方寸之地,将是他们与外界隔绝的孤岛。

门在赫敏和罗恩身后沉重地关上,隔绝了最后一丝来自“正常世界”的气息。封闭的空间里只剩下阴冷、尘埃、药草味,以及…令人窒息的沉默和黑暗力量的涌动。

接下来的日子,如同在粘稠的墨水中缓慢下沉。时间失去了意义,只有体内那永不停歇的黑暗战争作为刻度。

哈利的身体是永久的战场。诅咒本源如同跗骨之蛆,冰冷的荆棘感日夜啃噬着他的神经,带来持续的钝痛和一阵阵想要毁灭眼前一切的黑暗冲动。伏地魔的魂片碎片则如同潜伏的毒蛇,每一次诅咒力量的波动都会引发它的反噬,两股力量在哈利脆弱的平衡点上激烈交锋,带来如同灵魂被反复撕裂的剧痛。艾博特和普威特治疗师每天会定时送来魔药,进行必要的魔力疏导和身体检查。他们的动作精准而高效,但眼神中的警惕和疏离从未消失。当哈利因剧痛蜷缩在地,发出压抑的嘶吼时,他们会迅速上前,用强效镇定药剂和束缚咒语控制局面,确保他不会伤害自己或…德拉科。那种被当作危险物品对待的屈辱感,几乎与身体的痛苦一样难以忍受。

而德拉科·马尔福,则成为了这片黑暗中最诡异的风景。他大部分时间都如同一个被遗忘在沙发上的精致人偶,空洞地望着某个不存在的点。艾博特治疗师会定时帮他清洁、喂食流质营养剂,动作机械而疏离。他没有任何自主行为,没有语言,对外界刺激几乎毫无反应。

然而,每当哈利体内爆发剧烈的黑暗冲突,烙印连接传来强烈的痛苦波动时,德拉科那空洞的躯壳便会“活”过来。不是清醒,而是本能的应激。他会如同被电流击中的木偶般剧烈颤抖、蜷缩,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呜咽。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哈利的某些无意识的动作,开始在这具空洞的躯壳上产生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同步的回响。

当哈利因剧痛难忍,用力攥紧拳头,指甲深陷掌心时,德拉科搭在膝盖上的手也会极其僵硬地、极其轻微地收拢一下指节。

当哈利在药效下获得短暂平静,疲惫地抬手揉捏抽痛的额角时,德拉科空洞的目光虽然依旧涣散,他那苍白的手指也会极其缓慢地、如同生锈的机械般,极其轻微地抬向自己的太阳穴方向,尽管最终只是无力地垂落。

当哈利在压抑的愤怒和黑暗冲动驱使下,猛地一拳砸在冰冷的石壁上,留下一个带着血迹的浅坑时,德拉科的身体会猛地一颤,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带着惊恐意味的抽气,他那只放在沙发扶手上的手,也会极其僵硬地、猛地向前挥动一下,动作幅度极小,却带着一种扭曲的、延迟的模仿意味。

每一次这样的“同步”,都让负责监护的艾博特和普威特治疗师脸色更加凝重,眼神中的警惕几乎化为实质。哈利自己更是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和恶心。这不是模仿,这是诅咒烙印在他宿敌的空洞躯壳上打下的、属于他痛苦和冲动的烙印!德拉科·马尔福,那个曾经光芒万丈的斯莱特林王子,彻底沦为了一个对他黑暗情绪和动作产生延迟回响的、可悲的人形傀儡。

这种扭曲的联系在封闭的空间里被无限放大,如同跗骨之蛆,啃噬着哈利所剩无几的理智。

唯一能带来短暂喘息的地方,是那个小小的温室。哈利会独自进去,坐在冰冷的石阶上,看着那些在微弱魔法光照下顽强生长的、散发着苦涩药草气息的植物。这里的空气稍微清新一些,光线也略好。他需要远离德拉科那空洞的目光和同步的回响,需要一点空间去压抑体内咆哮的黑暗。

一天,他坐在温室的石阶上,尝试着集中精神,引导体内莉莉保护咒那点微弱的暖流,去对抗右臂诅咒本源带来的冰冷侵蚀。过程艰难而痛苦,每一次尝试都像是在滚烫的刀尖上行走。汗水浸透了他的额发,右臂绷带下的荆棘藤蔓在抵抗中疯狂蠕动。

就在这时,温室那扇半朽的木门被轻轻推开了。

德拉科·马尔福站在门口。

他不是被治疗师引导来的。他似乎是…自己走过来的?动作极其僵硬、缓慢,如同一个关节生锈的木偶。他的灰蓝色眼睛依旧空洞,却“望”着温室里哈利的背影。

哈利猛地回头,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体内的黑暗力量因突如其来的刺激而一阵躁动!烙印连接清晰地传来一股微弱却清晰的、指向这里的“波动”。

德拉科似乎被哈利回头的动作“激活”了。他极其缓慢地、一步一步地、以一种极其不协调的姿态,僵硬地挪进了温室。他的目光空洞地扫过那些低矮的药草,最终落在了哈利坐着的石阶上。

然后,在哈利惊愕的目光中,德拉科极其僵硬地、模仿着哈利之前的样子,缓慢地、笨拙地…在距离哈利几英尺远的、另一处布满灰尘的石阶上,坐了下来。

他的动作笨拙得像个初学走路的幼儿,坐下时甚至差点失去平衡。坐下后,他空洞的目光再次投向那些药草,仿佛刚才的动作耗尽了他所有的“能量”。但他确确实实,在没有任何指令的情况下,主动地、模仿着哈利的行为,坐到了他的附近。

艾博特治疗师的身影迅速出现在温室门口,她的魔杖已经握在手中,眼神充满了警惕和惊疑不定。她显然也没料到德拉科会有这样的“自主”行为。

哈利僵在原地,体内的黑暗力量在惊愕和一种莫名的寒意中暂时平息。他看着几英尺外,那个坐在冰冷石阶上、如同劣质复制品般的德拉科·马尔福。那空洞的侧脸在温室微弱的光线下显得更加苍白脆弱,阳光穿过高窗的脏污玻璃,在他淡金色的睫毛上投下细碎的光点,却照不进那双深不见底的灰暗眼眸。

空洞的回响,变成了主动的靠近和模仿。这具失去灵魂的躯壳,正在被烙印连接更深地绑定在哈利这株“毒树”的阴影之下。他不再仅仅是痛苦的被动回响器,似乎开始产生一种基于烙印的、扭曲的“趋向性”,如同植物向着光源生长,他趋向于哈利的存在本身,无论那存在是痛苦、愤怒,还是片刻的平静。

这种认知带来的不是慰藉,而是更深沉的绝望和一种被无形枷锁勒紧的窒息感。他们的囚笼,因为这空洞的模仿与靠近,显得更加狭窄,更加令人窒息。

哈利移开目光,重新看向那些顽强生长的药草。而几英尺外,德拉科依旧安静地坐着,空洞地望着同一片绿色,像一个无声的、苍白的影子,一个被诅咒扭曲出的、永远无法摆脱的回响傀儡。温室内弥漫的苦涩药草气息,仿佛也染上了这片扭曲共生关系的绝望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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