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刺入眼睛,我猛地坐起,额头上一层细密的冷汗。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只留下微微凹陷的枕头和一丝余温。我伸手摸了摸,凉凉的——陈天润已经起床很久了。
手机屏幕亮起,七点三十分。距离家族会议还有两个半小时,但K没有再发来任何消息。这种沉默比明确的威胁更令人不安。
我翻身下床,冷水冲在脸上也驱散不了那种如影随形的不祥预感。镜中的少年眼圈发青,嘴唇苍白,只有锁骨上陈天润昨夜留下的吻痕提醒着我,昨晚的一切不是梦境。
换上白色衬衫时,我特意选了高领的款式,遮住那些痕迹。手指碰到口袋里的戒指,冰凉的触感让我稍微定了定神。无论如何,今天过后,或许就能获得自由。
餐厅里,陈天润已经准备好了早餐——简单的煎蛋吐司和热牛奶。他抬头冲我笑了笑,下唇的伤口已经结痂,在晨光中呈现出暗红色。
"睡得好吗?"他推过一杯牛奶,声音很轻。
我摇摇头,在他身边坐下。餐厅里没有其他人,但墙壁有没有耳朵谁也不知道。"K发消息说找到契约了。"
陈天润的叉子停在半空。"这么快?"他皱眉,"我们找了十年都没..."
"父亲一定用了什么非常手段。"我打断他,声音压得更低,"会议结束后立刻行动,不要回房间,直接去老地方。"
他的手在桌下悄悄握住我的,掌心有薄薄的汗。"一起。"
这两个字像一句咒语,给了我些许勇气。我反握住他的手,戒指硌在指间,生疼却真实。
早餐后,我们分开行动——陈天润去书房整理资料,我则借口练琴去了音乐室。实际上,我需要独处的时间来理清思绪。钢琴前,我的手指机械地在琴键上移动,弹的却是《梦中的婚礼》——那首我和陈天润第一次四手联弹的曲子。
九点五十分,管家来通知我们去书房。走廊上,陈天润悄悄塞给我一把小刀——厨房用的水果刀,刀刃被磨得异常锋利。
"以防万一。"他耳语道,眼睛直视前方。
书房门前,我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那扇沉重的橡木门。
张老爷端坐在宽大的红木书桌后,灰白的鬓角梳得一丝不苟,西装革履的样子像个真正的商业大亨。张极站在他右侧,一身剪裁完美的黑色西装,表情莫测。左航靠在窗边,一如既往地慵懒优雅,看到我们进来时微微点头示意。
"坐。"张老爷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声音不冷不热。
我和陈天润并排坐下。书房的空调开得很低,冷风顺着后颈爬下脊背,让我不由自主地绷紧了身体。
"今天叫你们来,是有件家族事务要宣布。"张老爷打开桌上的雪茄盒,慢条斯理地修剪着雪茄,"关于泽禹的身份问题。"
我的手指无意识地掐进掌心。他知道了?怎么可能?
"父亲?"张极皱眉,似乎同样困惑。
张老爷点燃雪茄,深深吸了一口,烟雾在空气中缭绕。"十年前,我收养泽禹和天润,对外宣称是看中他们的音乐天赋。"他顿了顿,目光如鹰隼般锐利,"但实际上,泽禹的身份很特殊。"
左航直起身子,眼中闪过一丝警觉。"什么意思?"
"泽禹的母亲,"张老爷的视线钉在我脸上,"是我二十年前的未婚妻。"
这句话像炸弹一般在书房里爆开。陈天润猛地转头看我,眼中满是震惊。我自己也如遭雷击,大脑一片空白。母亲...是张老爷的未婚妻?
"不可能!"我听见自己嘶哑的声音,"我母亲是——"
"林玥,林家独女,钢琴家。"张老爷从抽屉里取出一张照片推过来,"我们订婚三年,直到她遇见了张墨城。"
照片上是一个年轻女子,站在钢琴旁微笑。她有着和我如出一辙的眼睛和嘴角弧度,甚至连左颊的小酒窝都一模一样。我的手指颤抖着触碰照片,喉咙发紧。
"张墨城用手段引诱了她,带她离开了这里。"张老爷的声音变得冰冷,"一年后,她带着一个婴儿回来找我,说那是我的孩子。"
我的呼吸停滞了。这是什么荒谬的故事?父亲从未提过...但照片上的女人确实是我记忆中母亲的样子。
"你撒谎!"我猛地站起,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音,"我父亲说——"
"你父亲是个骗子,泽禹。"张极突然开口,从西装内袋取出一份文件,"DNA检测报告,你和父亲的亲子关系成立。"
我瞪着那份文件,上面的数据和结论模糊成一片。这不可能...如果张老爷是我父亲,那这十年...
"所以收养我是为了什么?复仇?"我声音发抖,"报复我母亲选择了别人?"
张老爷摇摇头,表情竟有一丝悲悯。"我收养你,是因为你是我儿子。至于为什么瞒着你..."他看向门口,"进来吧。"
书房门再次打开,K走了进来——我父亲的得力助手,此刻却穿着张家的制服,面无表情地站在张老爷身后。
"K是我的人。"张老爷平静地说,"这些年,他一直在监视张墨城的动向。"
世界天旋地转。K是卧底?那我传递给父亲的所有信息...那些任务...
"契约呢?"我听见自己嘶哑的声音,"你们找到的契约..."
"就在这里。"张老爷敲了敲书桌上的一个金属盒子,"证明张墨城谋杀三人的证据。现在,我需要你做一个选择,泽禹。"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是站在亲生父亲这边,还是继续效忠那个把你当工具的养父?"
我看向陈天润,他的脸色苍白如纸,眼中满是担忧。左航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门边,手放在门把上,随时准备行动的样子。张极则死死盯着我,表情复杂难辨。
"我..."声音卡在喉咙里,十年的谎言在这一刻土崩瓦解。如果张老爷说的是真的,那我这十年算什么?一枚被双方利用的棋子?
就在我犹豫的瞬间,K突然拔出了枪。
"小心!"陈天润猛地扑向我,与此同时枪声响起。
子弹擦过我的肩膀,灼热的疼痛让我踉跄了一下。混乱中,我看到左航一个箭步上前,一记手刀劈在K持枪的手腕上,枪掉在地毯上发出闷响。
"跑!"左航冲我们大喊,同时一脚踢向K的膝盖。
陈天润拽着我的手腕冲向门口,却被两名突然闯入的保镖拦住。我本能地摸出那把水果刀,在第一个保镖伸手抓我的瞬间,刀刃划过他的手腕。鲜血喷溅而出,那人惨叫一声后退。
第二个保镖见状拔出电击棍,我矮身躲过一击,顺势撞进他怀里,刀尖抵上他的喉咙。
"再动一下我就刺进去。"我冷冷地说,声音里的杀意让保镖僵在原地。余光里,我看到陈天润震惊的眼神——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我,黑道少主的本能全开,不带一丝犹豫的狠厉。
"泽禹..."他轻声唤我,声音里有一丝陌生的迟疑。
这一瞬间的分神差点要了我的命。被我制住的保镖突然肘击我的腹部,我闷哼一声,刀锋还是划破了他的皮肤,但已不足以造成威胁。他趁机夺过武器,反手向我刺来。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花瓶重重砸在保镖头上——是张极。玻璃碎片四溅,保镖轰然倒地。
"后门,现在!"张极塞给我一把钥匙,声音急促,"黑色奔驰,油是满的。"
我愣住了,不明白他为什么帮我们。但此刻没有时间思考,陈天润已经拉着我冲出书房,左航紧随其后。
走廊上一片混乱,仆人们惊慌失措地四处奔逃。我们趁机冲向厨房,从后门溜了出去。花园里,几名保镖正在巡逻,看到我们立刻追了上来。
"分开跑!"左航推了我们一把,"我去引开他们,你们去老地方!"
陈天润还想说什么,被我一把拉住。"听他的!"我拽着陈天润钻进灌木丛,左航则故意弄出响声,引着保镖朝相反方向追去。
穿过茂密的树丛,我们终于到达了那个秘密通道——一块伪装成岩石的木板,掀开后是通往树林的地道。这是小时候我们偶然发现的,可能是战争时期留下的逃生通道。
钻进地道前,我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张氏庄园。阳光下,那座豪华宅邸依然美轮美奂,却已经变成了危险的牢笼。
"快进来!"陈天润催促道,声音里有一丝我从未听过的紧张。
我钻进地道,盖好入口。黑暗中,陈天润的手紧紧握住我的,掌心都是冷汗。
"你相信张老爷说的吗?"他的声音在地道里回荡,"关于你是他儿子的事..."
"我不知道。"我诚实回答,肩膀的伤口火辣辣地疼,"但现在,我只相信你。"
我们在地道中摸索前行,远处隐约传来警笛声。张极给的钥匙硌在我的掌心,像是某种未解的谜题。无论张老爷的故事是真是假,有一件事已经确定——我和陈天润再也回不去了。
从今往后,我们只能彼此依靠,在这条黑暗的地道中,走向未知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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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期预告:张极与张泽禹的先婚后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