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泽禹合上日记本，指尖轻轻抚过皮质封面。窗外的雨已经下了整整一天，给别墅蒙上一层朦胧的水雾。床头柜上放着八样东西——左航送的镶金钢笔、朱志鑫画的速写本、张极录制的demoCD、陈天润给的防身警报器、余宇涵的游戏手柄、穆祉丞的电影票根、张子墨手写的歌词和黄朔推荐的精装书。八份礼物，八种风格，就像他们八个人表达爱的方式一样迥异。
手机屏幕亮起，是今天的第五条匿名信息：「你以为爱能掩盖一切？陈天润昨晚去了哪里？左航的公司真正经营什么？你根本不知道睡在谁身边。」
张泽禹平静地删除信息，将手机放到一边。这样的警告几乎每天都会出现，起初还会让他心头一紧，现在却只能让他无奈地笑笑。是的，他不知道陈天润深夜出门做什么，也不清楚左航公司的全部业务，甚至对黄朔成名作的灵感来源也一无所知。但so what？谁规定爱一个人就必须知道他所有的秘密？
雨声中，门把手轻轻转动。张泽禹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只有余宇涵会这样充满活力地不请自来。
"泽禹！看我搞到了什么！"电竞选手像阵旋风一样冲进房间，手里挥舞着两张票券，"《幻影世界》全球巡回赛VIP票！下个月，前排中央位置！"
张泽禹接过票，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余宇涵扑倒在床上。年轻人身上还带着雨水和运动后的热气，眼睛亮得像星星："我们一起去，好吗？就我们两个，当作约会！"
他的热情总是这样不加掩饰，像盛夏的阳光直射而来。张泽禹被他压得有些喘不过气，但还是笑着点头："好啊，只要那天没有其他安排。"
余宇涵欢呼一声，低头给了他一个响亮的吻。这个吻像他本人一样活力四射，几乎要把张泽禹的呼吸都夺走。当他的手开始不安分地往下探时，门口传来一声轻咳。
"公共场合请注意影响。"左航靠在门框上，西装笔挺，手里拿着一份文件，显然刚从公司回来。CEO的目光在余宇涵压在张泽禹身上的姿势停留了一秒，眼神暗了暗。
余宇涵不情愿地爬起来，但依然搂着张泽禹的腰："私人房间算什么公共场合。"
左航没有接话，只是走到床边，将文件递给张泽禹："签一下。"
"这是什么？"张泽禹好奇地翻开。
"健**险的受益人变更。"左航的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我把你设为了第一受益人。"
张泽禹的手指停在纸面上。这是左航表达在乎的方式——实际的、法律的、具有约束力的。不像余宇涵的热情拥抱或张极的缠绵情歌，左航的爱总是以合同、保险、资产的形式体现。上个月是一张附属信用卡，再上个月是在他名下的海滨公寓...
"左航..."张泽禹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是签个字而已。"左航轻描淡写地说，但眼神却异常认真，"以防万一。"
余宇涵在一旁做了个夸张的哆嗦动作："真够阴森的。泽禹，别理他，我们来规划下巡回赛的行程！"
左航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幼稚。"
眼看两人之间的气氛开始紧张，张泽禹赶紧在文件上签好名，递给左航："谢谢，这...很贴心。"
左航的表情柔和了些，俯身在他额头上印下一个吻，比余宇涵的吻克制得多，却同样充满占有欲："晚餐想吃什么？我让厨师准备。"
"都可以——"
"不行，"左航打断他，"医生说你需要补充铁质。牛排怎么样？配上那个你喜欢的红酒酱。"
张泽禹点点头，心里暗暗感叹左航连他的体检报告都记得一清二楚。CEO满意地离开了，临走前不忘给余宇涵一个"别太过分"的眼神。
"真是控制狂，"余宇涵翻了个白眼，但很快又兴奋起来，"对了，我新下载了几个双人游戏，今晚一起玩？"
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像只期待奖励的大型犬。张泽禹忍不住揉了揉他的头发："好啊，不过得先吃左航说的补铁大餐。"
余宇涵做了个鬼脸，但还是乖乖同意了。他拉着张泽禹的手喋喋不休地讲着最近的比赛，手指无意识地在对方掌心画圈。这种肢体接触的需求是余宇涵的特点——他几乎时时刻刻都要确认张泽禹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晚餐果然如左航所说，是完美的三分熟牛排配红酒酱，还有张泽禹喜欢的烤蔬菜沙拉。餐桌上坐着五个人——左航、余宇涵、张泽禹、黄朔和刚结束录音回来的张极。其他人或因工作外出，或像陈天润那样行踪成谜。
张极一进门就直奔张泽禹，给了他一个带着雨水和古龙水味的拥抱："想死你了！"他在张泽禹脸上响亮地亲了一口，然后才注意到其他人，"哦，大家都在啊。"
金发歌手今天穿了件闪亮的银色外套，耳钉在灯光下闪闪发光。他挤到张泽禹旁边的座位上，迫不及待地分享今天录音室的趣事，时不时捏捏张泽禹的手指或轻抚他的后背。张极的爱意总是这样外放，像他的音乐一样充满激情和感染力。
"我改了《星辰》的编曲，"他边说边用手机播放demo，"这段bridge部分特别适合你的音域，要不要试试合唱？"
张泽禹还没回答，左航就冷冷地插话："食不言寝不语。"
张极撇撇嘴，但还是降低了音量，改为在张泽禹耳边哼唱。温热的气息喷在耳廓上，让张泽禹的耳尖微微发红。黄朔在对面安静地观察着这一切，眼镜后的眼睛带着温和的笑意。
"新书还喜欢吗？"趁张极换气的间隙，黄朔问道。
张泽禹点点头："《夜莺与玫瑰》的特别注释版？太棒了，那些手稿影印——"
"等等，什么新书？"张极突然警觉起来，"黄朔又给你送书了？"
"昨天放在他床头的，"黄朔平静地说，"王尔德全集的限量版，全球只有500套。"
张极夸张地捂住胸口："又来了！你们这些文化人就会用贵重礼物砸人！"他转向张泽禹，一脸委屈，"我明天就去买下整个唱片公司送你！"
张泽禹忍不住笑出声，而左航则冷哼一声："幼稚。"
"好了好了，"黄朔打圆场，"每种表达方式都值得尊重，不是吗？"
晚餐后，余宇涵果然拉着张泽禹去了游戏室。他们玩了会儿双人赛车，直到张泽禹开始打哈欠。
"累了？"余宇涵暂停游戏，关切地问。
张泽禹点点头："今天起得早。"
余宇涵立刻关掉游戏机："那休息吧。"他虽然精力旺盛，但从不勉强张泽禹配合他的节奏。
送张泽禹回房间的路上，他们在走廊遇到了刚从画室出来的朱志鑫。画家满身颜料，手里拿着一块调色板，看到张泽禹时眼睛一亮。
"正好，"他拉住张泽禹的手，"来看看今天的进度。"
余宇涵想抗议，但朱志鑫已经不由分说地把张泽禹拉进了画室。画架上是一幅半完成的作品——张泽禹躺在阳光房的沙发上睡觉的样子，阳光透过他的白衬衫，几乎能看到皮肤的质感。
"喜欢吗？"朱志鑫的声音带着艺术家特有的狂热，"我捕捉到了那一刻的光线变化..."
他靠近张泽禹，手指轻轻抚过画布上那张沉睡的脸，然后转向真实的张泽禹，用同样轻柔的动作抚摸他的脸颊："你比任何艺术品都美。"
朱志鑫的爱总是这样充满美学崇拜，有时让张泽禹觉得自己更像一件珍贵的展品而非人类。但这并不让人不舒服——被如此专注地观察和欣赏，有种奇异的被珍视感。
"谢谢，"张泽禹轻声说，"很漂亮。"
朱志鑫似乎想吻他，但注意到余宇涵在门口不耐烦地踱步，只是叹了口气："明天继续当我的模特？"
张泽禹点点头，被余宇涵迫不及待地拉走了。回房间的路上，他们又遇到了刚回来的穆祉丞。年轻演员穿着戏服，脸上还带着妆，看到张泽禹时眼睛一亮。
"正好！"他从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首映式的纪念品，限量100份。"
盒子里是一枚水晶胸针，内部封存着一片真正的玫瑰花瓣。"电影里的道具，"穆祉丞兴奋地解释，"我特意要了主角送给爱人的那一枚。"
他亲自为张泽禹别上胸针，然后退后一步欣赏："完美。"穆祉丞的爱总是充满戏剧性，像是把现实生活也过成了浪漫电影。
终于回到房间，张泽禹刚换好睡衣，就听到阳台传来轻微的响动。他拉开窗帘，看到陈天润正从阳台栏杆翻进来，黑衣上还带着夜露的气息。
"门锁了？"张泽禹惊讶地问。
陈天润耸耸肩："习惯走非常规路线。"他的目光落在张泽禹的睡衣领口，那里露出了左航昨天留下的吻痕。杀手眼神一暗，但什么也没说，只是递给他一个小盒子。
"给你的。"
盒子里是一枚看似普通的纽扣，但按下去会发出只有特定频率才能接收到的求救信号。"随身带着，"陈天润简短地解释，"任何时候有危险，按它。"
张泽禹点点头，将纽扣放进睡衣口袋。陈天润的爱总是这样——沉默但实用，像是随时准备为他挡下所有危险。
"今晚有任务？"张泽禹指了指他的一身黑衣。
陈天润摇头："只是...散步。"明显是谎言，但他没有追问。就像他不会问左航公司的秘密，不会问黄朔的创作灵感，也不会问朱志鑫那些以他为模特的画最终去了哪里。
"要留下来吗？"他反而问道。
陈天润明显怔了一下，这种直白的邀请很少从张泽禹口中说出。他犹豫片刻，还是摇了摇头："今晚有事。"但临走前，他轻轻捏了捏张泽禹的后颈，一个几乎称得上温柔的举动。
陈天润离开后，张泽禹刚躺下，就听到门外传来轻柔的吉他声。他打开门，看到张子墨抱着吉他坐在走廊的地毯上。
"吵醒你了？"民谣歌手问道。
张泽禹摇摇头，干脆也坐到地毯上："新歌？"
张子墨点点头，手指在琴弦上轻轻拨动："为你写的。"他的歌声低沉温柔，像夜晚的海浪轻轻拍打岸边。与其他室友热烈的表达不同，张子墨的爱总是这样安静而深沉，如同他创作的民谣，简单却直击心灵。
曲终时，张子墨没有索吻或更多亲密，只是轻轻揉了揉张泽禹的头发："晚安，好梦。"
回到床上，张泽禹打开日记本，写下今天的感受：
「他们爱我，用八种截然不同的方式。左航用法律文件和保险单；朱志鑫用画布和颜料；张极用音符和旋律；陈天润用警报器和保护；余宇涵用游戏票和拥抱；穆祉丞用戏剧化的浪漫；张子墨用深夜的民谣；黄朔用绝版书和观察笔记。有人会说这不健康，太极端，甚至危险。但谁规定爱必须有统一的标准？就像八音盒里的不同音符，正是这些差异构成了完整的旋律。我不需要知道每个人的秘密，就像他们从不问我为什么接受这样的安排。我们之间有种无需言说的理解——爱，可以有很多种模样。」
合上日记本，张泽禹关掉台灯。黑暗中，他摸了摸胸口的纽扣、枕边的歌词手稿、床头柜上的各种礼物...八种爱的证明，八种让他心安的存在。
手机又亮了一下，但他没有去看。无论那条信息说什么，都无法动摇一个简单的事实——他被爱着，用八种不同的方式，热烈而真实。这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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