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本小说网 > 古代小说 > 凤印焚废后不承宠
本书标签: 古代 

第 3 章:破壁惊变

凤印焚废后不承宠

土坯簌簌落在袖口,我拿碎瓷片的手越挖越快。指尖被磨得生疼,渗出血珠混进泥土里,却感觉不到疼。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必须挖通这个洞。偏殿的墙比想象中薄,挖了不到两炷香功夫,已经能看见墙外的青砖缝隙。我用碎瓷片小心地刮着剩下的泥土,外面的风声突然变得清晰起来,还夹杂着远处更夫敲梆子的声音——六更天了,再过一个时辰宫门就要落锁,那时再想出去就难了。

"啪嗒"一声轻响,最后一块土坯掉在地上。墙面上露出个仅容一人爬过的小洞,潮湿的空气涌进来带着霉味。我趴在地上往洞外看,外面是条窄窄的夹道,青石板铺就的地面长满青苔,角落里堆着几个空木箱,正好能挡住洞口。

把包袱从洞里先塞出去,我深吸一口气,蜷起身子往洞外钻。砖石边缘刮得后背火辣辣地疼,粗布衣服被勾出几道口子。刚爬到一半,外面突然传来整齐的脚步声,还有金属碰撞的声响,惊得我心脏差点跳出来。

禁军?

我立刻缩回来,用破布堵住洞口,只留条小缝往外看。夹道尽头拐过来一队禁军,明光铠在晨曦里泛着冷光。为首那人玄色锦袍绣着五爪金龙,腰间玉带束得笔直,不是萧衍是谁?

他怎么会来这里?

禁军列着整齐的队伍从夹道经过,脚步声惊飞了墙头上的麻雀。萧衍背着手走在中间,侧脸对着洞口方向。我屏住呼吸死死盯着他,三年来第一次这么近看他。眼角的细纹深了些,下颌线条比刚登基时更硬朗,唇边那道浅疤还是当年替太子挡箭时留下的——那时我以为这疤是我们之间的牵绊,现在看来不过是自欺欺人。

"坤宁宫那边搜查得怎么样?"萧衍的声音顺着风飘过来,比在御书房听着低沉些。

旁边的禁军统领躬身回话:"回陛下,偏殿已封锁,沈氏......皇后娘娘正在里面候着。林昭仪说发现的巫蛊娃娃......""蛊娃娃是真是假,你分不清?"萧衍打断他,脚步声停在离洞口不远的地方。我能看见他靴底沾着的露水,心提到了嗓子眼。

统领额上冒汗:"奴才该死,那娃娃......""查清楚是谁放的。"萧衍的声音听不出情绪,"还有,派人盯着清心苑,别让林楚楚再耍花样。"

"遵旨。"统领如蒙大赦,刚要挥手带人离开,萧衍突然又开口:"皇后那边......仔细看着,别让她伤着自己。"

这句话像根针,猝不及防扎进我心窝。看着他挺直的背影,我突然想起三年前那个雪夜。他也是这样站在廊下,怀里抱着发高热的林楚楚,对我说:"明漪,楚楚身子弱,今晚朕守着她。"那天是我的生辰,红烛到天明也没等来他掀盖头。

脚步声渐渐远了,我趴在地上动也不敢动。等了足足一刻钟,确定外面没人了,才手脚并用地爬出洞口。后背的伤口沾了泥土,火辣辣地疼,我没时间管这些,抓起包袱就往夹道深处跑。

转角突然撞到个硬邦邦的东西,我踉跄着后退两步,看清来人时吓得魂飞魄散。是刚才落在后面的两个禁军!他们显然也没想到这里会有人,惊得拔刀出鞘。刀光在狭窄的夹道里闪得刺眼。

"什么人?!"左边那个禁军低喝一声,握刀的手青筋暴起。

我脑子飞速转着,瞥见旁边堆着的空木箱,急中生智往箱子后面一躲,同时把碎瓷片攥在手里。禁军追过来的脚步声咚咚响,我的心跳得更快。突然想起宋先生教过的点穴手法,虽然只学了皮毛,但现在只能赌一把了。

第一个禁军转过木箱,我看准他胸前穴位狠狠戳过去。他闷哼一声软倒在地,后面那个见状举刀就砍。我侧身躲过刀锋,手肘撞向他肋骨。这招是大哥教我的防身术,当年在沈家后院,他笑着说:"明漪以后要是遇着坏人,就这样——"

刀"哐当"掉在地上,第二个禁军也捂着肋下蹲下去。我不敢久留,捡起掉在地上的刀鞘往反方向跑。跑出没几步,就听见前面传来说话声,而且越来越近。

糟了!是萧衍他们回来了!

左右都是死路,我急得满头大汗。眼角余光瞥见墙上有道排水沟,窄小但勉强能钻进去。来不及多想,我把包袱先塞进去,自己也跟着钻进去。排水沟里又黑又臭,爬了没多远就到头了,尽头是道铁栅栏,外面是皇宫的护城河道。

透过栅栏缝隙往外看,萧衍正站在刚才我撞禁军的地方,脸色阴沉得可怕。那两个被我打倒的禁军跪在地上,头垂得很低。

"人往哪跑了?"萧衍的声音冷得像冰,连站在远处的禁军都忍不住发抖。

一个禁军校尉指着排水沟方向:"陛下,那边有新鲜攀爬的痕迹!"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握紧藏在袖中的碎瓷片。要是被他抓住......我不敢想下去。排水沟的铁栅栏锈迹斑斑,我试着用碎瓷片撬了撬,纹丝不动。

萧衍一步步走近,玄色长袍扫过青石板上的青苔。他停在栅栏前,目光锐利如鹰扫视着沟内。我的心跳得像擂鼓,下意识屏住呼吸缩到最里面。昏暗的光线下,能看见他紧抿的薄唇和微蹙的眉头。

突然,他的目光定格在我藏身的位置。我吓得魂飞魄散,握紧碎瓷片抵在喉咙上——就算死,我也不要再回到那个金丝牢笼。

"这里有人来过。"萧衍突然开口,声音就在栅栏外响起。他蹲下身,手指抚过栅栏上新鲜的划痕,"去拿钥匙,把这栅栏打开。"

完了。我闭上眼睛,碎瓷片已经划破皮肤,温热的血顺着脖颈流下来。爹娘,女儿不孝,不能活着出去为沈家洗刷冤屈了......

"陛下!"一个小太监气喘吁吁跑过来,"不好了!林昭仪在清心苑晕倒了!太医说是动了胎气!"

萧衍起身的动作顿了顿,手指还停留在栅栏上。我能看见他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过了足足三息,他才转身:"回宫。"

禁军统领迟疑道:"陛下,这刺客......""留两个人守着。"萧衍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其他人跟朕回去。"

脚步声再次远去,这次没有再回来。我瘫坐在冰冷的泥水里,浑身力气像是被抽空。脖颈上的伤口还在流血,混着沟里的脏水黏在皮肤上,刺刺的疼。

等了不知多久,外面彻底安静下来。我才颤抖着手继续撬栅栏,刚才萧衍碰过的地方锈迹掉了不少,这次竟然真撬开一条缝。我咬着牙用力掰,手指被磨得血肉模糊,终于把栅栏弄开个能钻过去的口子。

爬出排水沟就是护城河。清晨的河水冰冷刺骨,我咬着牙游到对岸。上岸时浑身湿透,冷得瑟瑟发抖,却不敢停留片刻。辨明方向后,我朝着皇城西北角的玄武门跑去——那里是杂役出入的门,守卫最松懈。

跑到宫墙根下时,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守城的卫兵正在打哈欠,没注意到角落里的我。我从包袱里翻出青黛给我准备的粗布衣服换上,把宫里穿的华服塞进墙角的破洞里。刚换好衣服,就听见身后有人低声喊:

"娘娘!"

我惊得回头,看见青黛提着个食盒跑来,脸上还有未消的巴掌印。她跑到我面前,塞给我个油纸包:"这是奴婢攒的银子和干粮,娘娘快拿着。"又从发髻上拔下根银簪子,"这个也拿着,路上能用。"

"你怎么来了?"我抓住她的手,她的掌心全是冷汗。

"奴婢不放心。"青黛眼圈又红了,"李太医那边奴婢已经送信了,他说会想办法通知沈将军。娘娘,您快走,再晚就来不及了!"

远处传来开城门的吱呀声,我用力抱了抱她:"照顾好自己,我会回来接你。"

青黛使劲点头,推了我一把:"快走吧!"

我最后看了她一眼,转身混入进城的杂役队伍中。走过玄武门时,守城卫兵随意瞥了我一眼,挥挥手放行了。走出宫门的那一刻,我抬头望向高耸的宫墙,鎏金的琉璃瓦在晨光中闪着刺眼的光。

三年,一千多个日夜。我终于出来了。

走到城外官道上,身后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我心里一惊,难道是萧衍派人追来了?拉低头上的粗布帽子,我加快脚步往林子里钻。刚钻进树林,就听见有人在身后喊:

"前面那位姑娘请留步!"

是个女声,听起来有些耳熟。我犹豫片刻,还是停下脚步回头看。只见三个骑士停在林边,为首的女子一身骑装,脸上蒙着面纱,只露出双眼睛——那双眼睛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是林楚楚身边最得力的那个长脸宫女!

我转身就跑,身后立刻传来追赶的马蹄声。慌不择路中,我摔进个陡坡,顺着落叶滚了下去。树枝划破额头,腥味立刻弥漫开来。爬起来还没跑两步,就被追上了。

长脸宫女翻身下马,手里握着把匕首,冷笑一声:"皇后娘娘,您以为跑得掉吗?"

她身后的两个太监也围上来,堵住了我的去路。林子里静得可怕,只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和我们几人的呼吸声。

"林楚楚派你来的?"我握紧袖中仅剩的半截断簪,这是我最后的武器。

"昭仪说了,留您不得。"宫女一步步逼近,匕首在晨光中闪着寒光,"谁让您挡了昭仪的路呢?"

我慢慢后退,直到后背抵住树干:"你们杀了我,萧衍不会放过你们的。"

"陛下现在眼里只有昭仪和她肚子里的龙裔。"宫女笑得残忍,"谁会在意一个被废的皇后?更何况......"她压低声音,"您是畏罪自戕,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匕首刺过来的瞬间,我猛地侧身躲过,同时将断簪狠狠扎向她手腕。她惨叫一声,匕首掉在地上。我捡起匕首就跑,没跑几步就被另一个太监抓住头发,狠狠掼在地上。

额头撞在石头上,眼前一阵发黑。长脸宫女捂着流血的手腕走过来,一脚踩在我手背上:"贱人!敢伤我?"

骨头碎裂般的疼痛让我浑身发抖,却死死咬着牙不肯求饶。她蹲下身,匕首抵在我脖子上:"黄泉路上记得睁大眼睛,看清楚是谁送你下去的!"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弓弦声响。

"嗖——"

一支羽箭破空而来,擦着长脸宫女的耳边飞过,深深钉进后面的树干里,箭尾还在嗡嗡作响。

长脸宫女吓得脸色煞白,猛地回头:"谁?!"

林外传来马蹄声,越来越近。我挣扎着抬头,看见十多个骑士疾驰而来,为首那人一身银色盔甲,长枪上挑着面沈家军的旗帜——那是大哥的副将,周猛!

"保护小姐!"周猛一声怒吼,长枪扫落两个太监。他身后的骑士们纷纷拔出佩刀,将长脸宫女团团围住。

长脸宫女脸色惨白如纸,握着匕首的手不停发抖:"你们......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是清心苑的人!"

周猛冷笑一声:"清心苑的?我们沈将军的妹妹,也是你们能随便动的?"他翻身下马,单膝跪在我面前,声音哽咽,"小姐,属下救驾来迟!"

我看着他熟悉的面孔,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原来青黛真的把消息送出去了,沈家......沈大哥并没有放弃我。

手腕传来剧痛,我低头一看,右手已经肿得像个馒头,动一下都钻心地疼。周猛见状眼睛都红了:"这群狗奴才!把他们给我绑起来,带回军营处置!"

骑士们应声上前,将长脸宫女和两个太监捆了个结实。宫女还在哭喊:"你们不能抓我!昭仪不会放过你们的!"

周猛将我小心扶起,脱下自己的披风裹在我身上:"小姐,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快离开这里吧。"

我点点头,视线扫过被捆住的宫女,突然想起什么:"等等。"

走到长脸宫女面前,我蹲下身,忍着手上的剧痛,从她怀里掏出个香囊。这是刚才她扑过来时,我无意间瞥见的。香囊是用上等云锦做的,上面绣着并蒂莲——跟当年萧衍送给林楚楚的那个一模一样。

打开香囊,里面滚出几粒药丸和一张叠着的纸条。展开纸条,上面是林楚楚的字迹,写着几味药材的名字,最后还画了个奇怪的符号。我认得这个符号,是南疆巫蛊的标记!

"这是什么?"周猛凑过来看。

我把纸条重新叠好放进口袋,握紧手中的药丸:"周大哥,我想去个地方。"

周猛毫不犹豫:"小姐去哪,属下就护您去哪。"

"清心苑。"我看着远处皇宫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冷光,"我要去找一样东西,一样能证明沈家清白的东西。"

周猛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小姐是说......""林楚楚既然用巫蛊害我,身边一定会留有证据。"我把匕首收好,拍了拍身上的泥土,"萧衍不是要查巫蛊吗?我就给他一桩真真正正的巫蛊案!"

朝阳从树林间升起,金色的光芒洒在我身上。手腕还在疼,额头上的伤口火辣辣的,但心里却异常平静。沈凝,从今天起,你不再是那个困在深宫的皇后了。你是沈家的女儿,是沈毅的妹妹。你有血海深仇要报,有家族清冤要雪。

周猛扶我上马,我回头最后看了一眼巍峨的皇宫。萧衍,林楚楚,你们等着。我失去的,会一点一点,全部拿回来。

马蹄声踏碎晨曦,朝着皇城方向疾驰而去。这一次,我不再是逃离,而是——进攻。\[未完待续\]晨光尚未穿透云层时,我们已潜伏至清心苑西侧的假山后。周猛将沾了迷药的熏香递来,指尖的薄茧擦过我掌心——沈家军的特制迷药,无色无味,半个时辰内连猎犬也嗅不出痕迹。

"东侧角门有三名侍卫,轮岗间隔一刻钟。"周猛压低声音,银甲上的兽首吞口在暗影里泛着冷光,"杂役房后墙最矮,属下已备好绳索。"

我将匕首藏进袖中,余光瞥见廊下挂着的青铜风铃。三年前沈大兄长跪养心殿时,檐角的风铃也是这般无风自鸣。那时我还不明白,有些声音不是预兆,是催命符。

"先解决巡逻的。"我指了指石径尽头晃动的宫灯,灯影里两个侍卫正用刀柄敲着掌心打哈欠。周猛打了个手势,两名骑士如狸猫般窜出暗影。骨裂声混着绸帕闷住的呜咽,在晨露中轻得像一声叹息。

翻墙时右手的剧痛让我险些栽倒,周猛及时托住我的腰。杂役房里飘出酸浆洗衣水的味道,混着远处传来的隐约丝竹声——林楚楚总爱在卯时三刻弹奏锦瑟,说能安神养胎。

"往哪边走?"周猛握紧长枪,枪尖的寒光映亮青砖地上的苔藓。

我想起那香囊里的巫蛊符号,指尖不自觉蜷缩:"引露轩,她的药炉应该在那里。"

绕过抄手游廊时,撞见捧着药碗的小太监。周猛出手更快,手刀落在他颈后。青花瓷碗坠地的脆响被廊外芭蕉叶上的露水滴声吞没,汤药在青石板上漫开,当归与川芎的气息瞬间弥散。

引露轩的窗纸透着昏黄灯火。我示意众人留守,独自贴近窗棂。林楚楚正跪在青铜三足炉前,鬓间斜插着那支萧衍亲赐的赤金点翠步摇。炉中青烟扭曲成蛇形,她将一张黄符投入火中,声音尖细如蚊蚋:

"......沈氏已除,求蛊神保我龙裔安诞......"

符箓燃烧的噼啪声里,我看清她膝边的黑漆托盘——三只陶罐并排摆放,其中一只贴着的红纸符与香囊里的符号如出一辙。原来那日偏殿的巫蛊娃娃只是幌子,真正的蛊器竟藏在她自己宫里。

正当我准备推门而入,身后突然传来衣料摩擦声。周猛捂住我的嘴将我拽回暗影,廊下走来的明黄身影让我血液骤凝——萧衍竟去而复返!

他未着朝服,只穿了身常服。林楚楚听见脚步声,触电般将陶罐踢到案下,转身扑进他怀里时腰肢柔韧得像水蛇:"陛下怎么回来了?太医说臣妾要静养......"

"不放心。"萧衍的声音比清晨的护城河水更冷,"御林军在城外发现林昭容的贴身宫女和沈家旧部在一起,你作何解释?"

林楚楚的笑容僵在脸上,随即眼泪就滚了下来:"陛下疑我?沈氏都逃走了,臣妾还有什么可图的......"她突然按住小腹,脸色煞白地软倒,"肚子......肚子好疼......"

萧衍的瞳孔猛地收缩。我趁机从怀中摸出火折子,周猛将早备好的松油布团递来。就在萧衍抱起林楚楚要传太医的瞬间,我点燃布团掷向引露轩。

火焰腾起的刹那,萧衍撞开窗户冲了出来,怀里紧紧抱着林楚楚。我被热浪掀得后退半步,正好对上他骤缩的瞳孔。

"沈凝?!"

他怀中的林楚楚突然睁眼,指甲狠狠掐进他手臂,嘴角勾起诡异的笑。我这才看清她袖口滑落的陶罐——原来刚才腹痛是假,趁机抱出蛊器才是真。

火舌舔上房梁的噼啪声中,林楚楚突然尖叫:"救命!皇后要烧了臣妾的孩子!"

萧衍的目光如刀剜过我握紧匕首的手,那双眼曾在雪夜轻抚我发顶的眼睛,此刻只剩冰封千里的寒意。周猛带人护在我身前,长枪与禁军的佩刀碰撞出声,火花溅落在烧得滚烫的青砖上。

"拿下叛后沈氏!"萧衍的声音淬着冰。

混乱中我看见林楚楚悄悄将陶罐塞给身后的太监。那太监转身就往假山跑,陶罐在晨露中泛着乌光。我推开周猛追上去,右手的剧痛让视线阵阵发黑。

"站住!"

太监慌不择路钻进月洞门。我绊倒在门槛上,额头重重磕在石阶。血腥味里,那陶罐正在不远处的荷花池边摇晃。就在我伸手要抓住它时,一支羽箭擦着耳际钉进池中,水花溅了满脸。

抬眼望去,萧衍站在拱桥上,弓还未放下。晨光终于冲破云层,照在他玄色常服上,金线绣的龙纹仿佛活了过来,张牙舞爪要将我吞噬。

"为了沈家军,你不惜放火烧宫?"他一步步走下拱桥,声音里听不出情绪,"明漪,你就这么恨朕?"

远处传来禁军整齐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我攥紧手中的陶罐碎片,碎片刺破掌心,血珠滴在池面的涟漪里,像极了那年生辰夜里,我独守空房时滴落的烛泪。

"陛下错了。"我抹了把脸上的血与水,"不是恨,是从今日起——两不相欠。"

陶罐里突然传出细微的虫鸣。萧衍的目光落在我渗血的掌心,瞳孔骤然收缩。我将陶罐碎片狠狠掷向他脚边的水面,蛊虫沉入池底的瞬间,周猛带着亲兵冲破禁军的包围,长枪在晨光中划出一道亮弧。

"小姐,走!"

我被周猛拽着跑向暗香浮动的梅林。身后传来萧衍的怒吼,混着林楚楚得意的尖笑。红梅花瓣簌簌落下,沾在我流血的掌心——原来这宫里的花,从来都不是香的,是血腥味。

跑出清心苑时,胸口突然一阵剧痛。低头看去,一支箭羽穿透了周猛的肩胛,正插在我心口前的皮肉里。温热的血顺着衣襟流下,模糊了视线。

周猛半跪在地,仍死死攥着我的手腕。透过他肩头涌出的鲜血,我看见萧衍站在梅林深处,玄色衣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手中长弓还保持着放箭的姿势。

"抓住她......"他的声音嘶哑得不像他自己。

意识沉入黑暗前,我听见周猛用尽最后力气喊道:"往东侧秘道——"

身体被人扛起时,我最后看见的,是萧衍踉跄着追来的身影,和他眼底翻涌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惊涛骇浪。

上一章 第 2 章:凤印焚心 凤印焚废后不承宠最新章节 下一章 第 4 章:秘道染血藏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