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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樱圆舞曲·姑苏月令

我很高兴没有错过你

春樱圆舞曲·姑苏月令(五一全章)

第一章 青石板上的邀约

1. 樱花余韵里的新计划

京都带回的樱花铃铛还在玄关挂着,风过时会发出细碎的叮咚声,像把春天揉碎成了音符。苏晚趴在客厅的亚麻沙发上,指尖划过平板电脑的屏幕,突然“呀”地一声坐直了身子。她怀里的波斯猫“年糕”被惊动,懒洋洋地抬了抬眼,尾巴尖扫过她摊在膝头的水彩本——那上面还留着京都鸭川的樱花倒影,淡紫色的颜料边缘已经干透,却依然能看出当时落笔时的雀跃。

“林深!”苏晚光着脚踩过橡木地板,发梢还带着刚洗过的水汽,发尾卷翘的弧度蹭过林深正在整理的书架。他正把那本烫金樱花手账插进“旅行”主题的格子里,指尖在《京都篇》夹着的银杏书签上顿了顿,转身时恰好接住扑过来的她。

“看这个。”苏晚把平板举到他眼前,屏幕上是平江路的航拍图:青灰色的屋顶连绵成波浪,雨巷里撑着油纸伞的行人化作模糊的彩色圆点,穿蓝布衫的评弹艺人坐在临水的茶馆里,三弦琴的轮廓在夕阳下镀着金边。“同事说苏州的五一特别美,紫藤萝和绣球花都开了,青石板路下雨的时候会反光,特别适合画水墨画!”

林深的眼镜片被她呼出的热气蒙上一层薄雾,他抬手摘掉眼镜,用衬衫袖口轻轻擦拭。阳光从百叶窗的缝隙漏进来,在他挺直的鼻梁上投下细碎的阴影,睫毛垂下时像停着两只安静的蝶。“想去苏州?”他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微哑——下午刚结束一个连续三天的建筑方案评审会,眼下还有淡淡的青黑。

苏晚突然有点心疼,伸手抚平他眉间的褶皱:“你刚忙完,要是累的话……”

“不累。”林深握住她的手,把眼镜重新架好,镜片后的目光亮得像星子,“正好事务所的苏州分所下周有个项目对接会,我可以申请提前两天过去。”他转身从书房的抽屉里翻出另一本手账,封面是素白的宣纸纹理,边缘烫着细若游丝的墨色云纹,“你看,早就备着了。”

手账扉页是空白的,只在右下角有个小小的篆刻印章,刻着“晚深”二字——那是去年结婚纪念日时,苏晚送他的礼物,石料是她跑遍潘家园淘来的青田石,刻字的老师傅说这两个字的笔画缠绕在一起,像天生就该属于彼此。

“你早就计划好啦?”苏晚的指尖抚过那方印章,突然发现纸页边缘有淡淡的铅笔印,像是反复描摹过某个图案。林深耳尖微微发红,把平板电脑接过来放大图片:“上周听你和闺蜜打电话,说想看留园的紫藤花瀑。”他滑动屏幕,调出一张存好的照片——那是去年秋天拍的留园冠云峰,背景里隐约能看见枯藤的轮廓,“查了花期,五一前后正好是盛花期。”

年糕不知何时跟了过来,用脑袋蹭着苏晚的脚踝,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呼噜声。她弯腰抱起猫,看着林深打开的苏州旅行攻略文档,突然发现每个景点旁都标着小字:“拙政园香洲——适合画水中倒影”“网师园月洞门——下午三点的光影最佳”“环秀山庄假山——雨后石缝会渗水珠”。

“你连这个都查了?”苏晚的声音软下来,像被温水泡过的棉花糖。

林深正点开一个美食博主的视频,画面里蟹黄汤包被筷子戳破,金黄的汤汁涌出来,冒着热气。“这家‘松鹤楼’的松鼠鳜鱼,你上次在美食纪录片里夸过。”他把视频进度条拉到开头,“还有你念叨了半年的糖粥,查好了老字号‘万福兴’的营业时间,早上六点就开门,不过要排队。”

苏晚突然凑过去,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软乎乎的触感像年糕的肉垫。“林深,你怎么这么好。”

他愣了一下,随即耳根红得更厉害,转身去翻衣柜顶上的行李箱:“那现在开始收拾东西?天气预报说苏州五一有雨,得把防水画袋带上。”

2. 藏在快递箱里的惊喜

玄关的快递堆成了小山,最上面的纸箱印着“苏绣非遗工坊”的字样。苏晚踩着小板凳去够,箱子太重,林深伸手接过来放在地上,用美工刀划开胶带时,刀刃特意避开了印着缠枝莲纹样的封箱贴——他知道苏晚喜欢收集这些好看的包装,总会小心翼翼地保留完整。

“这是什么?”苏晚蹲在地上,看着林深从箱子里取出两个深蓝色的锦盒,盒盖上绣着金线的紫藤花。

“打开看看。”林深的语气带着点神秘。

锦盒里铺着米白色的丝绸,两件改良汉服静静躺在里面。苏晚拿起属于自己的那件:烟霞色的褙子上,领口绣着细碎的紫藤花,花瓣用了三种深浅不同的紫色丝线,凑近看能发现每片花瓣边缘都有极细的金线勾边;月白色的宋抹领口藏着小小的珍珠扣,解开时会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这件是按你的尺寸定制的,”林深拿起另一件月白色圆领袍,袖口翻过来时,能看见内侧绣着的太湖石暗纹,“上次在京都穿情侣装拍照,你说汉服更有韵味,就托苏州的朋友找了老字号绣坊。”

苏晚突然发现褙子的下摆内侧,藏着一行极小的苏绣文字:“晚来天欲雪”。那是她最喜欢的诗句,去年冬天在雪地里画雪景时,曾随口念给林深听过。“你连这个都记得……”她的声音有点哽咽,指尖轻轻拂过那行字,丝线的触感温温的,像被阳光晒过。

“还有这个。”林深从另一个快递箱里拿出个长条形的木盒,打开后是两把苏绣团扇。一把绣着“寒山寺月”,银色的月光洒在江面上,波纹用渐变的蓝线绣成;另一把是“留园春景”,紫藤花从扇面顶端垂下来,花架下藏着两只依偎的小猫,神态像极了年糕和邻居家的橘猫“蛋黄”。

“这是山塘街那家‘锦绣阁’的老板做的,”林深拿起“留园春景”那把,扇柄是温润的紫檀木,刻着螺旋状的花纹,“她说加了香樟木的扇骨,能防虫蛀。”

苏晚突然想起什么,跑去书房的书架上翻找,回来时手里捏着张泛黄的纸条:“你看这个!上次去苏州出差,我在山塘街抄的评弹茶馆电话,当时就想着以后一定要和你去听《枫桥夜泊》。”纸条边缘被胶带粘过好几次,显然被反复翻看。

林深接过纸条,上面的字迹娟秀,末尾画着个小小的音符。“已经预约了,”他掏出手机,展示给她看预约信息,“五号下午两点,‘青溪茶馆’的临水雅座,视野最好的位置。”他顿了顿,补充道,“特意选了周老师的场,她唱《枫桥夜泊》最有名,咬字带着吴侬软语的韵味。”

这时,年糕突然跳上茶几,爪子扒拉着一个还没拆的小盒子。苏晚打开一看,是两双绣着莲花的布鞋,鞋底纳得厚厚的,针脚细密得像鱼鳞。“知道你穿不惯高跟鞋,特意买了软底的。”林深拿起其中一双,鞋头的莲花用粉色丝线绣成,花瓣中心还缀着颗小米粒大的珍珠,“老板说这叫‘步步生莲’,走再多路也不累。”

收拾行李时,苏晚发现林深把她的水彩颜料管都用保鲜膜裹了两层,放进那个深绿色的防水画袋里。“上次在京都下雨,你心疼颜料受潮了好几天。”他一边往箱子里塞折叠伞,一边说,“还带了你的速写本,特意选了160g的厚纸,不怕水晕染。”

“我的画笔呢?”苏晚翻着自己的文具袋,突然发现少了那支樱花木杆的狼毫笔——那是她画水墨画专用的,笔锋柔软得像云絮。

林深从自己的背包侧袋里拿出来,笔杆上套着个自制的保护套,是用他建筑图纸的边角料做的,上面还用马克笔写着“小晚的专用画笔”。“怕压坏,我自己背着。”他把笔放进苏晚的文具袋,又往里塞了块新的墨条,“这家‘一得阁’的墨汁,你说画水墨画最显色。”

行李箱的滚轮在地板上划出轻微的声响,苏晚突然想起什么:“对了,苏州博物馆的贝聿铭展!同事说特别难约,你约到了吗?”

林深正在核对清单的手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笑:“不仅约到了,还约了讲解。”他点开手机里的预约信息,时间是五月二号上午十点,“知道你想画光影,讲解员是建筑系毕业的,说会特意给我们讲玻璃金字塔的光线设计原理。”

苏晚扑过去抱住他,下巴磕在他锁骨上,有点疼却很安心。“林深,和你在一起,好像永远有惊喜。”

他低头,鼻尖蹭过她的发顶,闻到淡淡的橙花香——那是她常用的洗发水味道。“因为是和你一起啊。”

3. 深夜厨房的桂花糖香

晚上十一点,厨房的灯还亮着。林深系着苏晚绣的银杏叶围裙,站在灶台前搅拌陶罐里的糖粥。陶罐是去年在景德镇玩的时候,苏晚亲手做的,罐身上歪歪扭扭地刻着两个小人,手牵着手站在樱花树下。

糯米在陶锅里咕嘟咕嘟地冒着泡,空气里弥漫着桂花和红糖的甜香。林深舀起一勺,吹凉了尝了尝,眉头微微皱起——还是没达到记忆里的味道。上周特意去请教了公司楼下早餐店的张阿姨,老人家手把手教他“古法熬糖”:红糖要选云南的土红糖,切成小块慢慢熬化;糯米得提前泡六个小时,煮的时候要不停地搅拌,防止粘锅;桂花要用去年秋天晒干的金桂,不能放太早,否则香味会散。

“还没好吗?”苏晚抱着抱枕靠在厨房门框上,睡衣上印着猫咪图案,眼睛半睁半闭的,显然困了。

“快了。”林深往粥里撒了把桂花,用长柄勺轻轻搅动,“张阿姨说,最后一步要‘收汤’,让糖汁裹在糯米上,这样才够甜。”

苏晚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他的腰,脸颊贴在他后背,能听见他平稳的心跳声。“其实不用这么麻烦的,出去买也一样。”

“不一样。”林深转过身,用手背试了试她的额头,“你上次说,苏州的春天是甜的,我想让你尝到家里的甜味。”他盛了一小碗粥,放在旁边的凉水里镇着,“快凉了,尝尝看。”

白瓷碗里,糯米粒晶莹剔透,红糖汁呈琥珀色,表面浮着一层金黄的桂花。苏晚舀起一勺,吹了吹气送进嘴里,桂花的清香和糯米的软糯在舌尖化开,甜而不腻,温热的粥滑进胃里,像被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托住。

“比外面买的好吃!”她眼睛亮晶晶的,又舀了一大勺,脸颊鼓鼓的像只小松鼠。

林深看着她满足的样子,嘴角的笑意藏不住。他自己也盛了一碗,慢慢喝着,突然发现苏晚的嘴角沾了点桂花,伸手想替她擦掉,指尖刚碰到她的皮肤,她就像只受惊的小兔子缩了缩脖子,随即又笑着把脸凑过来。

“对了,”苏晚咽下嘴里的粥,突然想起什么,“明天早上要不要去买生煎包?我查了那家‘哑巴生煎’,凌晨四点就有人排队了。”

林深看了眼手机:“现在十一点半,睡五个小时够吗?”

“够!”苏晚用力点头,眼睛里闪着对美食的向往,“听说他们家的蟹黄生煎会爆汁,要先咬个小口把汤吸掉,再蘸醋吃。”她拿起手机,翻出存好的攻略,“还有海棠糕,要趁热吃,外皮焦脆,里面的豆沙馅会流心。”

林深看着她认真的样子,突然觉得,所谓的旅行,或许就是和喜欢的人一起,把这些琐碎的期待一点点拼凑起来,变成闪闪发光的日子。他把碗放进水槽,转身时被地上的猫尾巴绊了一下,苏晚伸手扶住他,两人都笑了起来,年糕被笑声惊动,从猫窝里探出头,不满地“喵”了一声。

“收拾好啦?”苏晚靠在他怀里,声音带着困意。

“嗯,行李箱都扣好了。”林深低头,在她发顶轻轻吻了一下,“去睡觉吧,明天要早起赶高铁。”

卧室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只留了条缝隙让月光照进来。苏晚躺在床上,看着林深在书桌前写东西,台灯的光晕在他侧脸投下柔和的阴影。他手里拿着那本素白手账,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偶尔会停下来,对着手机查什么,然后又继续写。

“在写什么呢?”苏晚的声音软软糯糯的。

林深合上手账,走过来躺在她身边:“没什么,写了点明天要带的东西。”他把她搂进怀里,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快睡吧,不然明天起不来了。”

苏晚闭上眼睛,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水味,混合着厨房残留的桂花甜香。迷迷糊糊间,她感觉林深轻轻起身,走到书桌前,手账翻动的声音像蝴蝶振翅。

第二章 雨巷里的初见

1. 高铁上的晨光与手账

清晨五点的高铁站,人已经不少了。苏晚裹着林深的灰色外套,打了个哈欠,手里还捏着半个刚出炉的肉包。“人好多啊。”她往林深身边靠了靠,避开迎面走来的行李箱。

“这边走,商务座候车区人少。”林深一手拖着行李箱,一手牵着她,指尖温暖而有力。他提前三天就换好了座位,选了靠窗的位置,还特意备注了要第一排——方便苏晚把画架支在过道上。

检票口的工作人员笑着看他们:“小情侣去苏州玩啊?五一那边可美了。”

苏晚的脸有点红,林深替她回答:“嗯,去看紫藤花。”他把车票递给工作人员,苏晚注意到两张车票的座位号是13和14,连在一起。

高铁缓缓驶出站台时,天边刚泛起鱼肚白。苏晚趴在车窗上,看着城市的轮廓渐渐后退,变成模糊的色块。林深从背包里拿出保温杯,倒了杯温热的桂花糖粥递给她:“张阿姨说早上喝点甜的,一天都会有精神。”

“你连这个都带来了?”苏晚惊讶地接过杯子,保温效果很好,粥还是热的。

“怕你早上没吃饱。”林深打开自己的那份早餐——两个茶叶蛋和一份三明治,“快吃,吃完我们看攻略。”

阳光慢慢爬上车窗,在小桌板上投下菱形的光斑。苏晚一边喝粥,一边翻看着林深的手账。苏州地图被他用墨线重新勾勒过,重要的景点旁都画着小小的插画:拙政园的香洲画成了浮在水面的小船,留园的冠云峰旁添了只跳跃的松鼠,平江路的茶馆里坐着两个小人,一看就是她和林深的模样。

“这里怎么画了只猫?”苏晚指着网师园的位置,那里有个小小的猫咪涂鸦,爪子还踩着片枫叶。

“查攻略的时候看到,网师园里有只常驻的橘猫,游客都叫它‘园长’。”林深凑过来看,“据说很亲人,会蹭游客的腿要吃的。”

苏晚突然笑了:“那我们带点猫粮吧?年糕的零食还有剩。”

“已经带了。”林深从背包侧袋里拿出一小包冻干,“特意挑了低盐的,怕猫咪吃了不好。”

手账的中间夹着几张照片,是林深打印出来的参考图:一张是雨后的青石板路,水洼里倒映着樱花树的影子;一张是留园的紫藤花架,紫色的花穗垂下来像瀑布;还有一张是评弹艺人的手部特写,指尖在琴弦上跳跃的瞬间被定格。

“这些都是你找的素材?”苏晚的指尖抚过照片,能感觉到打印纸的纹理。

“嗯,”林深翻开另一页,上面贴着几张门票存根,“这是去年去苏州考察时留的,当时就想着,以后一定要带你来。”他顿了顿,声音有点低,“那时候还不敢跟你说。”

苏晚想起他们刚认识的时候,林深总是很安静,开会时会坐在角落,画图时会把耳机音量调得很低。有一次公司组织团建,她不小心把画具包掉进了湖里,是林深跳下去捞上来

2. 捞画具包的那天

画具包里装着她刚买的进口水彩颜料,是准备参加青年美术展的参赛作品专用。苏晚站在湖边急得快哭了,湖水绿得发暗,画具包浮在水面慢慢下沉,帆布面料吸了水,变得沉甸甸的。

“别动。”林深突然脱下外套递给同事,卷着裤腿就跳进了湖里。九月的湖水已经很凉,他打了个寒颤,却还是飞快地游向画具包。苏晚看着他的背影,白衬衫在水里泡得透湿,贴在背上能看出清瘦的轮廓,裤脚的泥水顺着脚踝往下滴。

等他把画具包举着游回来时,嘴唇都冻得发紫了。苏晚递过毛巾的手一直在抖,他却先打开画具包检查:“颜料管没破,还能用。”颜料盒边角磕掉了一小块,他用手指抹了点颜料在指甲盖上,“这牌子的颜料覆盖力强,补色的时候多叠两层就行。”

那天他发了高烧,却在第二天把修好的颜料盒送到她工位上——磕掉的边角被他用同色系的颜料补得严丝合缝,还在旁边画了朵小小的樱花,“看,像没坏过一样。”

“后来我总想着,”苏晚的声音轻轻的,“什么时候能好好谢谢你。”

林深握住她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尖摩挲着她虎口处的薄茧——那是常年握画笔磨出来的。“现在不就是在谢我吗?”他笑了笑,“和你一起看遍这些风景,就是最好的谢礼。”

高铁钻进隧道,车厢里的光线突然暗下来。苏晚感觉林深往她这边靠了靠,像怕她着凉似的。等驶出隧道时,阳光正好落在他的手账上,她看见刚才没注意的细节:每一页的页脚都画着小小的符号,有时是片银杏叶,有时是朵樱花,翻得快了,像在看一场流动的动画。

“你还会画动画?”苏晚惊讶地睁大眼睛。

“建筑图里要画动态演示,学过一点。”他翻开新的一页,用铅笔快速勾勒着窗外的风景:农田变成了棋盘格,电线杆在视野里向后退,远处的河流像条银色的带子,“等我们老了,就把这些旅行手账做成翻页动画,给孙子孙女看。”

苏晚突然捂住嘴笑起来:“谁要跟你想那么远。”脸颊却红得像熟透的樱桃。

3. 苏州站的雨与木屐声

高铁到站时,苏州正飘着小雨。细密的雨丝打在站台玻璃上,晕出一片模糊的水痕。林深先下车撑开伞,再回头接苏晚,伞面特意往她这边倾斜,自己的肩膀露在雨里。

“这边!”一个穿藏青色旗袍的阿姨举着牌子朝他们笑,牌子上写着“林深先生”。她是民宿老板的母亲,姓周,大家都叫她周姨,“早就等你们啦,路上堵不堵?”

周姨的电动车停在站台出口,后座铺着碎花棉垫,还套着透明的防雨罩。林深把行李箱放进车斗,苏晚刚要坐上去,周姨突然从布包里拿出双木屐:“换这个吧,青石板路滑,木屐底有齿,不容易摔。”

木屐是红漆的,鞋面上描着金线的紫藤花,鞋底的木齿敲在地上,发出“嗒嗒”的声响,和雨声叠在一起,像支古老的曲子。苏晚穿着它走在站台上,总怕摔着,林深一直牵着她的手,步伐配合着她的节奏。

“周姨,您怎么知道我们要来?”苏晚忍不住问。

“小林半个月前就订了房,”周姨一边开车一边笑,“还特意嘱咐要阁楼的房间,说姑娘喜欢画画,阁楼的窗户大,光线好。”电动车穿过雨巷,两旁的白墙黑瓦在雨里显得格外清新,墙头上探出几枝粉色的绣球花,花瓣上挂着水珠。

苏晚突然指着路边的墙:“看!”墙上爬满了绿色的藤蔓,雨珠顺着叶子尖往下滴,在青石板上砸出小小的水花,“这里能画一幅!”

林深立刻掏出手机拍照:“记下来了,回来的时候绕这条路走。”他把照片存进“苏州写生点”的相册,已经存了二十多张,有墙角的青苔,有临水的石阶,还有窗台上摆着的紫砂壶。

民宿在平江路深处,是座带天井的老宅院。推开斑驳的木门,檐下的铜铃“叮”地响了一声,周姨的老伴正在天井里摆弄花草,看见他们就笑着打招呼:“来啦?阁楼的茶泡好了,碧螺春,今年的新茶。”

阁楼果然像周姨说的那样,朝南的窗户占了整整一面墙,窗外就是爬满紫藤的花架。画架已经支在窗边,旁边摆着张梨花木的小桌,上面放着两套青瓷茶具,茶盏里的碧螺春舒展着,茶汤泛着淡淡的黄绿色。

“这画架……”苏晚摸着熟悉的木质纹理,突然愣住了。

“上周让苏州的朋友按你常用的尺寸定做的,”林深帮她把水彩本架上去,“知道你画画时喜欢站着,高度调得和家里的一样。”画架腿上刻着个小小的“深”字,是他的笔迹。

雨还在下,苏晚趴在窗台上,看着雨丝斜斜地织进天井。周姨端上来一碟桂花糖藕,藕孔里塞满了糯米,淋着琥珀色的糖浆。“尝尝,自家种的藕,脆着呢。”

苏晚咬了一口,甜香混着雨气钻进喉咙里。林深坐在她旁边翻手账,突然指着一页说:“下午去留园?雨停了的话,紫藤花会更水灵。”

她看着他认真的侧脸,突然觉得,这场雨下得真好。青石板路被洗得发亮,像铺着一块巨大的墨玉,而他们的故事,正要在这温润的时光里,写下新的篇章。

第三章 留园的紫藤瀑布

1. 雨停后的花架下

午后的雨真的停了。阳光从云层里钻出来,给白墙镀上一层金边。苏晚换上烟霞色的褙子,月白色的裙摆扫过木地板,发间别着支珍珠步摇,是林深早上出门前帮她插的。

“转一圈我看看。”林深站在门口,眼睛亮得像盛了星光。他自己的月白色圆领袍袖口系着同色系的带子,腰间的玉佩随着动作轻轻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苏晚转了个圈,褙子上的紫藤花绣像活了一样,在阳光下泛着光泽。“好看吗?”她有点不好意思地问。

“好看。”林深走上前,帮她理了理微乱的衣领,指尖不经意碰到她的脖颈,两人都像被烫到似的缩了缩,“走吧,周姨说留园的紫藤花,下午三点最漂亮。”

留园门口已经排起了长队,穿汉服的姑娘们举着团扇拍照,鬓角的珠花在人群里闪闪烁烁。林深提前买好了预约票,直接带着苏晚走快速通道,检票的大爷笑着说:“这对小年轻,穿得比园子里的花还俊。”

一进园就闻到了紫藤花的香。不是浓烈的香,是淡淡的、带着点清苦的甜,像上好的碧螺春混了蜜。苏晚顺着香味往里走,转过一道月亮门,突然“哇”地叫出声——

大片的紫藤花从花架上垂下来,紫得发蓝,紫得发白,像无数串倒悬的葡萄,又像流淌的紫色瀑布。阳光透过花叶的缝隙洒下来,在青石板上投下碎金似的光斑,风吹过,花瓣簌簌地往下落,铺了一地紫色的雪。

“快来!”苏晚拉着林深跑到花架下,仰头看着那些沉甸甸的花穗,“你看这颜色,像不像你上次调的‘紫藤灰’?”

林深记得,那是她画京都神社时调的颜色,用群青加一点赭石,再兑上大量的白,调出雾蒙蒙的紫灰色。“比那个更亮些,”他从背包里拿出速写本,“应该加了点柠檬黄。”

苏晚已经掏出了画笔。她站在花架西侧,那里的光线正好能照出花瓣的纹理。笔尖蘸着清水,先在纸上晕出淡淡的水痕,再调上紫色,趁湿点染——这是她最擅长的“湿画法”,能画出紫藤花那种朦胧的美感。

林深没有打扰她,只是坐在旁边的石凳上看着。她画画时总是很专注,眉头微微皱着,嘴角抿成一条直线,阳光照在她的睫毛上,投下小小的阴影,像停着两只紫色的蝶。有花瓣落在她的发间,他伸手替她摘下来,动作轻得像怕惊动了空气。

“你看这只蜜蜂!”苏晚突然指着画纸上的空白处,一只金黄色的蜜蜂正停在花穗上,翅膀振动的频率快得像模糊的光晕,“我要把它画下来!”

她的笔尖飞快地动着,用极细的线条勾勒出蜜蜂的轮廓,再用赭石色点出它毛茸茸的身体。林深拿出手机,悄悄拍下她画画的样子:她站在紫色的花瀑下,手里的画笔悬在半空,阳光在她的侧脸镀上一层金边,像幅会呼吸的画。

2. 花架下的写生与低语

画到一半,苏晚突然停了笔。“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她皱着眉,把画纸拿远了些看。

林深凑过去:“要不要加点光影?花架的影子可以画得重一点。”他用手指在纸上比划着,“你看,阳光从东边照过来,花架的格子在地上投的影子是斜的,像栅栏一样。”

苏晚眼睛一亮:“对!就是这个!”她调深了墨色,用干涩的笔尖在纸上划出交叉的线条,“这样紫藤花就不会显得飘了。”

有个小姑娘跑过来,好奇地看着她的画:“姐姐,你画得真好,像照片一样!”小姑娘的妈妈笑着说:“我们能和你合张影吗?你穿着汉服站在花架下,太好看了。”

苏晚有点不好意思,林深替她答应了:“当然可以。”他帮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又把掉在肩上的花瓣拂掉,“站到花架中间去吧,那里背景好看。”

合影的时候,小姑娘突然指着林深说:“叔叔,你也站过去呀,你们站在一起才好看。”

林深愣了一下,苏晚拉了拉他的袖子。他犹豫着站到她身边,两人之间隔着一拳的距离。小姑娘的妈妈笑着说:“靠近点嘛,像我们这样。”她挽住身边丈夫的胳膊,两人相视一笑的样子,像极了画里的人。

林深慢慢伸出手,轻轻揽住了苏晚的腰。她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放松下来,往他身边靠了靠。快门按下的瞬间,有片紫藤花瓣落在了她的发间,也落在了他的手背上。

等游客走远了,苏晚突然红了脸:“刚才……”

“画还没画完呢。”林深指着她的画纸,假装没看见她的窘迫,“快画吧,不然光线要变了。”

她低下头继续画画,耳朵却红得像熟透的樱桃。林深坐在石凳上,翻开自己的手账,在刚才拍的照片旁写下:“紫藤花瀑下,她的发间有片会发光的花瓣。”

风又起了,这次吹落的花瓣更多,像场温柔的雨。苏晚突然放下画笔,转身看着林深:“你知道吗?紫藤花的花期很短,只有十几天。”

“知道。”他抬头看着她,目光像浸在水里的黑曜石,“但只要和你一起看,十几天也够了。”

她突然笑了,像紫藤花突然绽开了花苞。“林深,你越来越会说情话了。”

“跟你学的。”他也笑了,伸手替她擦掉脸颊上沾的颜料,“你上次在画背面写‘春风十里不如你’,我记了好久。”

那是她画给他的生日贺图,背面随手写的句子,没想到他看见了。苏晚的脸更红了,转身假装看风景,却听见身后传来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她知道,他又在手账里写什么了。

3. 藏在花穗里的小惊喜

离开留园的时候,苏晚手里多了个小袋子,里面装着她捡的紫藤花瓣。“回去夹在手账里做标本。”她小心翼翼地把袋子放进背包侧袋,像藏着件宝贝。

林深突然说:“等一下,我去买瓶水。”他指着不远处的小卖部,“你在这里等我,别乱走。”

苏晚点点头,靠在园门口的石狮子上看风景。有穿汉服的姑娘举着团扇走过,扇面上的紫藤花和她衣服上的绣样很像;有老爷爷带着孙子在拍照,小孙子举着刚买的紫藤花发卡,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

“看我带了什么。”林深回来时,手里除了两瓶水,还有个小小的纸包。打开一看,是两个紫藤花形状的和果子,粉紫色的糯米皮上印着花穗的纹路,中间夹着白色的豆沙馅。

“留园门口的老字号,”他递给她一个,“老板说用紫藤花汁和的面,尝尝看有没有花的味道。”

苏晚咬了一小口,清甜的味道在舌尖化开,真的有淡淡的紫藤花香,像把整个春天都含在了嘴里。“好吃!”她眼睛亮晶晶的,把剩下的半个递到他嘴边,“你也尝尝。”

林深咬了一口,甜味里混着她指尖的温度。他看着她满足的样子,突然从口袋里拿出个小小的盒子:“还有个东西给你。”

盒子是紫檀木的,打开后里面躺着枚胸针。银色的花架上,垂着串紫藤花,每片花瓣都用珐琅彩烧制,花心嵌着极小的碎钻,在阳光下闪闪烁烁。“刚才在小卖部旁边的手工艺品店看到的,”他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觉得和你这件衣服很配。”

苏晚拿起胸针,发现花架的栏杆上刻着两个小小的字母:“W”和“S”——是她和他名字的首字母。“你连这个都注意到了?”她的声音有点哽咽。

“老板说可以刻字,就……”林深的耳尖红了,“快戴上看看。”

他替她把胸针别在褙子的领口,银色的花架衬着烟霞色的布料,像把留园的紫藤花永远别在了她身上。苏晚突然抱住他,把脸埋在他的胸口:“林深,我好喜欢。”

园门口的风铃叮当作响,像是在为他们鼓掌。有花瓣落在他们的发间,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落在他们悄悄蔓延的心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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