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日:残铃
蓝忘机跪在悬崖边的血泊里,十指深深插入泥土。
雨水顺着他的下颌滴落,混着泥土里的血,在苍白的手背上蜿蜒出暗红的痕迹。思追捧着那枚从血泊中拾起的清心铃,指尖发抖——铃身裂了一道细纹,内侧的"魏"字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色。
"含光君……"少年的声音哽在喉咙里,"魏前辈的灵识……"
蓝忘机没有回答。
他盯着崖底翻涌的黑雾,避尘剑突然出鞘,雪亮的剑光劈开雨幕,在崖壁上斩出一道深痕。碎石滚落,露出半截焦黑的笛尾——陈情的末端,刻着一道几乎被磨平的卷云纹。
那是去年魏无羡生辰时,蓝忘机亲手刻上去的。
"找。"
这个字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
思追看着含光君徒手扒开尖锐的碎石,指甲翻卷出血也浑然不觉。他忽然想起去年冬天,魏前辈笑嘻嘻地趴在案头,看含光君为他修补陈情上的刻痕。
"蓝湛,你这手艺不行啊,"那人晃着笛子调侃,"刻得比我三岁时写的字还丑。"
当时含光君只是垂眸,用指腹轻轻摩挲过那道纹路。
而现在,那只手正鲜血淋漓地刨开每一寸可能埋着那人的泥土。
第三日:血衣
溪边的芦苇丛里,蓝忘机找到了魏无羡的外袍。
靛青色的布料被撕得稀烂,但袖袋居然完好无损——里面装着三颗云梦特产的莲子糖,糖纸上歪歪扭扭写着"给蓝湛的甜药"。糖已经化了,黏糊糊地沾在纸上,像干涸的血。
蓝忘机将糖纸攥在手心,布料上残留的体温早已散尽。
"含光君!"景仪从下游跑来,手里举着一块沾血的碎布,"那边山洞有血迹!"
洞穴深处的石壁上,用血画着半道没完成的符咒。笔锋凌厉潦草,是魏无羡的手笔。角落里扔着半块咬了一口的干粮,齿痕清晰可见。
蓝忘机蹲下身,指尖擦过石壁上的血痕。
还是温的。
第五日:问灵
"铮——"
忘机琴的第七根弦突然崩断,在蓝忘机颈侧抽出一道血痕。
这是今夜第三十七次问灵,依然没有回应。
思追看着琴案上越积越多的血符,忍不住开口:"含光君,您的灵力已经……"
"继续。"
蓝忘机割开手腕,让血浸透新的符纸。这是禁术,以血为媒,以寿元为代价,向九幽黄泉索要一缕游魂。
琴音再起时,洞外突然传来铃铛的轻响。
那枚被供在案头的清心铃无风自动,"叮"地一声滚落在地。蓝忘机猛地按住心口——那里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仿佛有人用烧红的铁烙进他的魂魄。
"魏婴……"
他踉跄着去抓铃铛,却看见铃身的裂痕里渗出一丝黑气,隐约凝成两个字:
【未死】
第七日:抉择
"你疯了?!"
蓝曦臣一掌拍碎案几,灵芝茶泼了满地。他指着弟弟心口缠绕的黑气:"以魂养魂是邪术!何况他的魂魄已经被阴虎符污染,你——"
"兄长。"
蓝忘机平静地打断他,手里摩挲着那枚越来越烫的铃铛。晨光透过窗棂,照在他瘦削的侧脸上,眼下两片青黑触目惊心。
"我不能赌。"
这五个字重若千钧。
蓝曦臣突然想起十三年前,忘机拖着断腿从乱葬岗背回一具尸体的模样。当时少年也是这般神情,仿佛整个世界都塌陷在眼底,却固执地不肯落下一滴泪。
"……我去取还魂草。"最终他只能妥协,"但你要答应我,若三日后仍无转机……"
"不会有那个可能。"
蓝忘机将铃铛系在腕上,黑气顺着经脉爬上他的脖颈,像某种宣誓主权的烙印。
夜半:铃语
子时的静室,烛火摇曳。
魏无羡躺在寒玉床上,胸口几乎看不出起伏。蓝忘机将三根银针扎进他眉心,针尾的红绳连着腕间铃铛,每过一刻钟,就有黑气顺着红绳流入那具冰冷的身体。
"……冷……"
一声几不可闻的呓语。
蓝忘机倏然抬头,看见魏无羡的睫毛在颤动,苍白的唇上咬出一道血痕。
他立刻扯开自己的衣襟,将那人冰凉的手按在心口。温热的皮肤相贴时,魏无羡的指尖突然抽搐了一下。
"魏婴?"
没有回应。
但铃铛内侧的"魏"字,忽然亮了一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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