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书阁顶层的阳光很好，魏无羡翘着腿翻看一本《四海灵物志》，忽然从书页里抖落一张泛黄的残页。
纸上画着条栩栩如生的黑龙，龙角上挂着枚清心铃，铃身裂纹与他梦中所见一模一样。背面题着两行小楷：
**"应龙逆鳞，可纳残魂。
然龙息暴烈，需至净者以心头血为契，方得驯服。"**
墨迹已旧，却与蓝忘机的字迹有七分相似。
"找什么呢？"
温润嗓音从头顶传来，蓝曦臣不知何时站在了书架旁。魏无羡迅速把残页塞进袖中，笑嘻嘻举起《灵兽驯养指南》："泽芜君，你们家养过龙吗？"
蓝曦臣眸光微动，笑意如常："龙乃祥瑞，非人力可囚。"他伸手拂去魏无羡肩头的落花，"倒是忘机近日为你查阅古籍，很是辛苦。"
魏无羡转着陈情的手一顿。
当晚，他"偶然"路过兰室，听见蓝启仁怒摔茶盏："胡闹！应龙之契岂是儿戏？他若再取心头血，灵核必损！"
蓝忘机的回答平静如常："三滴而已。"
月光穿过窗棂，魏无羡看见他抬起的手腕——雪白袖口下，三道结痂的伤痕刺目惊心。
暴雨倾盆的夜，魏无羡被丹田灼痛惊醒。
窗外电闪雷鸣，他踉跄着推开门，看见蓝忘机执伞立在院中，避尘剑悬于身前，剑尖所指处——
一条玄鳞金龙盘踞在玉兰树上，金瞳如炬，龙尾缠着半截断裂的锁链。
"蓝湛！"
魏无羡冲进雨里，却被一道结界弹开。蓝忘机回头看他，雨水顺着下颌滑落，神色却依然平静："回去。"
黑龙长吟，震得屋檐铃铛齐齐作响。蓝忘机忽然割破指尖，血珠在空中凝成一道符咒："魏婴，摇铃。"
"什么铃？"
话音未落，他颈侧黑纹剧烫，一枚冰晶铃铛从心口浮出，正是寒潭洞中黑龙所赠！
铃声清越，黑龙骤然温顺。蓝忘机趁机并指划开掌心，以血为墨在空中书写——每一笔都让龙鳞金光更盛，而他脸色越发苍白。
当最后一笔落下时，黑龙化作流光没入魏无羡心口。暴雨骤停，月华如水，蓝忘机接住脱力的他，袖间冷梅香混着血腥气："可还疼？"
魏无羡攥住他染血的衣袖："你早知它是祥瑞？"
"嗯。"蓝忘机拭去他额上雨水，"只是驯龙需代价。"
"什么代价？"
月光映着蓝忘机清绝的眉眼，他低头时，一枚龙鳞金纹自颈侧浮现，又悄然隐没："三滴心头血，换它认你为主。"
魏无羡忽然想起残页上的字——至净者。
原来所谓代价………
魏无羡发现蓝忘机开始戴抹额了——不是平日束发的那条，而是一条更宽些的，恰好遮住颈侧。
"蓝二哥哥，"他趁对方批阅文书时突然偷袭，一把扯开抹额，"你这里藏了什么好......"
话音戛然而止。
蓝忘机颈侧赫然浮现着与他相同的龙纹，只是颜色更浅，如淡金水墨勾勒而成。
"什么时候的事？"魏无羡声音发紧。
蓝忘机从容不迫地重新系好抹额："寒潭洞那夜。"
"你骗我。"魏无羡攥紧拳头，"心口取血根本不会让龙息入体，除非——"
"除非自愿接纳。"蓝忘机接上他的话，神色平静如常，"魏婴，龙息需有容器。"
魏无羡胸口剧烈起伏："所以你把自己当容器？"
"不全是。"蓝忘机忽然抬手，指尖拂过他眉间，"你金丹初成，龙息不稳。我分走一半，可减轻负担。"
他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只是在讨论今日天气。魏无羡却突然想起昨夜蓝曦臣欲言又止的神情，和那句"忘机近日灵力运转如常"。
如常。
不是"无恙"，而是"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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