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然承认,看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被刑讯,还是不太舒服。
纭现在应该在休息,他想去看看她。
纭并没有躺太久就醒了,是被梦吓醒的。
烈火已将火舌伸到自己跟前,她必须跑。
但身体的掌控权不在自己手里。
纭眼睁睁看着自己被火焰吞没,吓得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跟尚然撞了个满怀。
尚然被一下干懵了,额头砰一下疼得不行。他想埋怨两句,罪魁祸首已经又睡下了。
尚然“起来了。”
“嗯…”
尚然快点。
“~~~~~~~”
尚然“…………”
尚然老板有事找你。
“shift。”
“除了那个怀特的事别叫我。”
尚然…就是。
纭又腾一下坐起来,尚然立马一个后撤步。
尚然他在审讯室里,目前没什么进展,老板认为你去会更有效果。
————
怀特除了痛再也感受不到别的了。
手指已经淤紫充血,皮肤下的毛细血管破裂,呈现出可怕的紫黑色。前一个关节无助地弯曲又伸直,像被斩断的蚯蚓在做最后的挣扎。怀特不断扭动身体想以此缓解疼痛,然而锁扣里的针并未收回,每一次微小的移动都让那些细如发丝的金属针刺得更深。他只能瘫在铁椅上颤抖着,声音堵在口球里只能发出呜呜声。
清晖何必呢新人?
清晖只是一个小小的问题,说出来什么都好了。
怀特透过被泪水模糊的视线看向那个男人。
他的脸像是被随意捏造的黏土作品。额头略宽,眉毛稀疏得几乎看不见,鼻子扁平而宽大,嘴唇薄得几乎成了一条线。皮肤因常年不见阳光而呈现出一种病态的苍白,上面散布着几颗暗沉的斑。
此刻正眯着眼笑着看向自己。
苏荷怀特先生,还是加入我们吧,这是你现在最好的选择。
她的杏仁眼总是半垂着,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像是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可她的眼神太过清醒,甚至透出了一分怜悯,和清晖的骨子里渗出来的扭曲完全不同。
尽管怀特只发出了单音节,苏荷还是听出来了。
苏荷他让你滚。
清晖?为什么单单是我?
苏荷因为他看着你说的,高兴吗?
清晖生吸一口气,又叹了出来,走到墙边,按下了一个红色按钮。
怀特的身体猛地弓起,像被钓上岸的鱼一样剧烈抽搐。电流从脖颈的锁扣窜入,沿着神经直冲大脑。他的视野瞬间变成一片刺眼的白,所有声音都消失了,只剩下自己血液在耳膜上敲打的轰鸣。
三秒钟。电流停止时,怀特瘫回椅子上,大口喘息着,胸口剧烈起伏。他的瞳孔扩散,目光涣散,手指无意识地抽动着。
清晖这是最低档位。
清晖俯身向前,双手放在膝盖上,
清晖你知道最高档位会怎样吗?去年有个不听话的小俘虏,脑子直接被煮冒烟了。当然,外表看起来完好无损,只是...里面变成了一锅粥。
怀特的眸子里蓄满了水。那些细碎的冰晶挂在他睫毛上,随着每一次颤抖簌簌落在手臂,立刻在冻得青紫的皮肤上结成一层薄霜。他的呼吸在铁椅扶手上凝出蜿蜒的冰凌,像某种诡异的藤蔓植物。
夹棍的锯齿仍卡在指关节处。指缝间渗出的血珠刚冒头就冻成了红玛瑙似的冰粒,在审讯灯下折射出妖异的光。他的小指骨发出蛋壳碎裂般的轻响,指甲盖下涌出的鲜血顺着夹棍凹槽流到地上,已经积了黏稠的一小滩。
苏荷看着怪可怜的,休息会儿吧清晖。
清晖喂,你有没有同理心,他前面在骂我诶!他都这样了还要骂我诶!
门外走廊突然传来了细小的动静,苏荷愣了一下,被清晖发现了。
清晖怎么了?
苏荷有点声音,我出去看看,差不多行了别给人弄死了。
清晖啧,知道了,(就喜欢好看的…
没一会儿苏荷就回来了,手里拎着只报废的机械鼠。
苏荷只是个小东西,估计是老板为了看我们进度做的。
清晖哎,你总是这么急躁,这样老板可不会喜欢你。
苏荷嗯对,因为他喜欢你。
两人突然开始笑。
清晖我说你啊,还是没有抓住我的精髓,这种东西解剖开可对我们有大帮助啊。
苏荷这不是时间来不及吗,那不如我们一起去解剖,顺便找点新东西?
清晖嘴角咧开邪笑,看向苏荷的眼神里多了份欣赏,高兴地走了。
苏荷走在他身后,偷偷按下了蓝色按钮。
————
尚然怀特·希斯曼看起来很在意你。
纭低着头,一言不发。
尚然老板希望你跟他谈谈,或许能有突破……你在听吗?
纭转头看向尚然,眼神还没对焦。
“在听在听。”
尚然不信,又讲了一遍,纭终于被强制开机了。
“可是我不认识他。”
尚然但是他认识你,或者是把你当成谁了。
“我不是啊!”
尚然你怎么知道你不是?
“就知道,你别管。”
离审讯室越来越近,纭开始紧张起来,心跳声大得尚然都能听到。
她逐渐迈不开步子了,眼前反复出现两个人影,挡得她路都看不清。
还有一种油然而生的…难过?
不是自己,是那两个人影,难过的要碎掉了。
而自己感觉…愧疚且满足?
纭不懂这两中情绪为什么会同时出现。
紧接着梦里的大火迅速将她包围起来,她离审讯室很近了。
几声闷在口球里的呜咽传到纭耳朵里,她很难受,一下子跟怀特倒她怀里一样,倒在了尚然怀里。
尚然还没反应过来,接住的有些慌乱,他想到了审讯室现在是谁在里面,赶紧抱着纭走到了拐角。
苏荷在里面听得实在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