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特此刻只有手腕被束缚着，金属手铐在审讯室刺目的白炽灯下泛着冷光。他低着头喘息，汗水顺着鬓角滑落，在下巴处悬成一颗浑浊的珍珠。审讯室的温度似乎上升了些，空气像粘稠的糖浆般裹住他的肺，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肋间的钝痛。

他不明白苏荷在这场戏中是什么角色。不像卧底，但又一直在帮自己。

门口突然窜过一个小小的身影。

尚然走过了！

“哦哦不好意思。”

纭的身影骤然折返，靴底与金属地板碰撞出刺耳的脆响。指间那把绿色爪刀转得几乎化作一团荧光虚影，刃口在惨白的灯光下拖曳出诡异的残影。

"啪！"——她一脚重重踏在怀特腿边的椅面上，震得他膝盖发麻。刀刃的旋转戛然而止，锋利的刀尖精准抵住他的下颌，微微陷进皮肤。怀特能感觉到冰冷的金属紧贴着自己的脉搏，只要稍一用力，就能轻易刺穿他的喉咙。

几滴蓝色的血珠顺着刀刃缓缓渗出，在刀锋上凝成细小的珠子，映着纭那双冷冽的眼睛。她的呼吸很轻，却带着某种野兽般的节奏，仿佛在享受猎物最后的战栗。

"说话。"她歪了歪头，声音低得近乎温柔。

怀特没有回答。

他缓缓抬起眼，瞳孔在审讯室刺目的灯光下收缩成针尖，却仍死死锁住纭的视线。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只剩下爪刀尖端那几滴蓝血缓缓滑落，砸在地板上，发出细微的“嗒、嗒”声响。

某种难以言喻的感应再次从心底爬升，像一根无形的丝线，将两人的脉搏悄然串联。怀特能感觉到——不，是听见——纭的心跳。起初杂乱、暴烈，像困兽的撞击，可渐渐地，它开始与自己的心跳重叠，一下、两下……最终，完全同步。

纭的刀尖微微颤了一下。

她的呼吸滞了半秒，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可刀刃却诡异地没有再向前推进一寸。某种陌生的情绪从她眼底一闪而过，像是困惑，又像是某种被触怒的警觉。

“你……”她的声音比先前低哑，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做了什么？”

怀特依然沉默，只是嘴角极轻地扯了一下。

不是他在做些什么。

而是他们之间，本就存在着某种连他们自己都尚未理解的——联系。

纭的指节微微一动，爪刀在她掌心轻巧地翻了个转，刀刃瞬间化作冰冷的刀背，沿着怀特的下颚线缓缓上挑。金属的凉意渗进皮肤，像一条蛇缓慢游走，逼迫他仰起头。

怀特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惨白的唇间呼出一缕白雾，在审讯室冰冷的空气中凝结又消散。他完全没有反抗，甚至主动顺着刀背的力道抬起头，脖颈绷出一道脆弱的弧线，仿佛某种献祭的姿态。

纭的手发抖了。

她收回了刀，也收回了腿，转头将脸皱成一团。

“不行他长得和你太像了。”

尚然知道不是这个原因。

怀特这才注意到依然站在阴影里的尚然，他还是看不清他的脸，只听到一声轻微的叹息。

尚然你再问问，对你恢复记忆也有好处。

纭于是扭头，“我真是你想的那个人吗？”

“本来还不太确定，如果你失忆过，那或许是的。”

“你凭什么这么认为？”

“因为心跳，你也听到了，对吗？”

纭的指尖微不可察地颤了一下。

她忽然侧过脸，越过怀特的肩膀看向审讯室角落——尚然正环抱双臂倚在墙边，阴影半掩着他的轮廓，唯有镜片反射着冷光。

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短暂相撞。纭的眉头极轻地蹙起，眼底闪过一丝罕见的动摇。

“你愿不愿意…出去一下…”

尚然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眸光暗了暗。他无声地叹了口气——养了这么多天的孩子，终究还是要物归原主了。

随着尚然的衣角消失在门边，纭转了转手腕，爪刀在她指间灵巧地转了个圈，最终安静地躺进掌心。她缓缓蹲下身，单膝点地，仰起脸看向被束缚的男人。

怀特怔住了。他看见纭的瞳孔里映着自己的倒影，那里面没有仇恨，没有戒备，只有无奈和喜悦以及愧疚。

“所以，你现在叫怀特，是吗？”

————

尚然猜到纭或许恢复了记忆——她在角落里醒来后那一瞬的眼睛涵盖了太多的情感，多到他来不及分辨。

他对纭的事早已有了猜想，因为他记得一件被抹去的事。

那次任务不过是前两个礼拜，是和一家绿级公司的。

有个实验体叫安东尼。

战斗的时候那么狠的一个人，看到纭的瞬间直直跪了下来，眼睛红得可怕。

纭当时慌的一批。

他嘴里喃喃着“你还活着，太好了”等字眼。

即使纭根本不记得，也想不起来，老板还是提取了她当天的记忆。

————

纭倒是没说一会儿就出来了。

尚然问出什么了吗？

纭摇了摇头，却带着探究地看向尚然。

“你们长得一模一样。”

尚然巧合。

“你可以去问问老板。”

尚然…为什么这么想弄清楚？

“为什么觉得我和他交流就能帮我恢复记忆？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尚然…只是猜的。

尚然他和另一个实验体很像，看到你就走不动路。

“谁？”

尚然摇了摇头，

尚然他在你身后，你没看见他。

纭停下了脚步，尚然回头看她。

“如果我们要走，你会跟我们一起吗？”

尚然想她果然记起来了。

尚然恐怕没有这个机会。

“我已经把这里的监控声音都关了。”

“和我们一起走吧。”

尚然没有回答，只是朝纭伸出了手。

纭回握住他，死死盯着他不放。

尚然…我会考虑。

纭松了口气，“如果你有什么顾虑，我会想办法帮你解决。”

尚然…你也只是个孩子。

————

尚然走到了审讯室，苏荷和清晖正在里面。

尚然我有点事问他。

清晖怎么，尚先生如此大牌，还要将我们赶出去吗？

尚然对。

苏荷你就仗着你好看为所欲为。

苏荷先一步走了出去。

清晖看了看大步离开的苏荷，也跟了上去

清晖尚先生请把你在的这段监控传给老板，辛苦。

尚然搬了把椅子坐在怀特面前。

尚然能听见吗？

怀特挣扎着睁开眼，纭在上次降低了自己的疼痛阈值，比第一天好受很多。

尚然的脸暴露在钨丝灯下——那张和怀特一模一样的脸。

“你想问什么？”

尚然没什么，就是…来说些事情。

尚然我还没有正式介绍我自己。

“我知道你是谁。”

尚然不你不完全知道。

……

尚然我叫尚然，名字是老板取的，是0627实验体的克隆体。

第十五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