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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节

千年已逝

出口外,是一个被摧毁的实验室。

巨大设备扭曲变形,翻倒在地。强化玻璃碎片和金属零件铺满地面。断裂线缆垂挂,偶尔迸出电火花。墙壁布满焦黑爆炸痕和强酸蚀坑。空气里甜腻铁锈味混合烧焦塑料,令人作呕。

光源来自几盏嵌在倒塌天花板缝隙的应急灯。光线摇曳,将废墟的阴影拉扯成狰狞鬼魅。

怀特左胸的星涡搏动骤然加剧,牵引感明确指向实验室深处——一个被巨大残骸半掩的隔离观察室残骸。

他们踏入废墟。

脚步落在碎玻璃和金属渣上,发出轻微脆响。

咔哒。

一声轻响,在死寂中异常刺耳。

声源:一堆扭曲金属板和碎裂仪器后面。

怀特瞬间停步,粒子匕首横握身前,灰眸如电射向阴影!身体本能地进入防御姿态。

阴影里,一个身影似乎也被惊动,猛地僵住。

随即,那身影缓缓站直,暴露在摇曳的应急灯光下。

破损污秽的净火初级研究员制服。身形单薄,脸色苍白疲惫。头发凌乱贴在额前。一双深邃的眼,快速扫过怀特三人身上的磐石标识和“冥河”防护服。

眼神复杂:审视,警惕,一丝…了然。

贺同!

空气凝固。

怀特紧盯着他,星涡传来奇异的嗡鸣——模糊,古老,如同分离碎片的低语。警惕更深。

贺同的目光在怀特左胸位置短暂停留,随即垂下眼帘。视线落在自己沾满污迹的袖口上,仿佛在研究纹路。

嘴唇微动,声音清晰平稳,带着疏离的冷静:

“终塔集团…比预想的快。为了‘那个东西’?”他微侧头,视线指向更深的黑暗,“它…就在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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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报红光旋转,将指挥室染成一片赤色。

主屏幕,“灰烬摇篮”核心,代表“熵之核”的几何体持续脉动。倒计时冰冷跳动:58小时14分37秒。

舟宿双手撑在主控台,指关节泛白。目光死死钉在中央大屏——怀特头盔视野传回的叠加画面。

画面晃动,充斥扭曲残骸与诡异光影。

舟宿的视线,却牢牢锁在画面角落那个刚站起的身影上。

苍白,疲惫,清晰的脸。

贺同!

舟宿瞳孔骤缩!一股寒意窜上脊椎!

“这不可能…”干涩的低语。

首席技术官也发现了,失声:“贺同?!他不是…关在B7审讯室?!”

舟宿猛地直身:“调B7区所有监控!最高权限!立刻!”

技术官手指翻飞。数个监控画面弹出。

时间:怀特小队出发后不久。

审讯室B7。厚重合金门外,守卫肃立。内部画面:贺同安静坐在束缚椅上,手脚能量镣铐锁住,头微低。

维夏不在。

画面看似正常。

舟宿目光如鹰,死死盯住贺同低垂的头颅,以及他放在膝盖上、被锁住的双手。

指尖…在极其轻微地点动膝盖?

“慢放十倍!聚焦手指!”

画面放大、减速。

清晰可见!贺同被锁的右手食指中指,正以微弱却精准的节奏,敲击膝盖骨!

“分析序列!比对内部通讯协议!”舟宿心跳如鼓。

解码程序运行。

技术官声音惊骇:“指…指挥官!序列…高度吻合设备维护底层后门激活码!他…在激活审讯室设备?!”

主监控画面:审讯室墙角天花板通风口格栅内,一个微弱的蓝色指示灯闪烁了0.5秒,随即熄灭!

束缚椅上,贺同身体极其轻微一晃,头歪向一边,仿佛瞬间昏迷。旋即又恢复低垂姿态。

后续画面:守卫换班,维夏返回。直到守卫例行检查进入,才“发现”束缚椅上人已消失!能量镣铐完好!

“通风口…隐藏维护通道?”技术官声音发颤,“可通道太小,有激光栅格和生物识别…”

“底层指令…后门…”舟宿盯着贺同“昏迷”的瞬间,眼神锐利,“不是‘逃’…是被‘置换’或‘传送’出去的!用了我们不知道的系统后门!”

他猛地抬头,重新看向主屏幕上废墟中的贺同。

这个手术师…他到底知道多少?他体内的“初代体”赋予了什么?出现在熔炉核心…是巧合?还是召唤?

深渊的迷雾,更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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摇曳的灯光下,废墟中的四人如同雕像。

怀特紧盯着贺同,星涡的奇异嗡鸣让神经紧绷。粒子匕首的幽蓝光刃映着他苍白的脸。

贺同依旧垂着眼,捻动着袖口的污迹。刚才那句话后,他陷入沉默,等待,或沉浸。

几秒窒息般的沉默。

纭的声音透过面罩响起,清晰,带着审视:“贺同研究员。基地记录你在B7审讯室。解释出现在此的途径和目的。” 她避开“逃”,点明“身份”与“目的”疑点。

贺同捻动袖口的指尖停住。他没抬头,声音依旧平稳,近乎学术讨论:“途径…涉及非标准系统漏洞和…特殊体质应用。解释复杂,非此时机。”他顿了顿,终于抬眼,目光掠过三人,落在怀特身后那片通往深渊的黑暗上。

“目的…”声音低沉些许,“寻求‘初代体’真相。阻止下面那东西苏醒。它…比报告中的‘熔炉’更特殊。”他微侧头,避开安东尼猩红义眼的直视,“它正在‘进食’。”

“进食?”怀特沙哑的声音抓住关键词,“那些…‘缓冲器’?”

贺同嘴角极其轻微地下撇,似自嘲,似悲哀:“缓冲器…自欺欺人。是饲料。是‘熵之核’维持跃迁、加速苏醒的…养分。”他的目光转向安东尼和纭的方向,依旧不直视眼睛,“‘净火熔炉’…那棱锥体…不是‘炉子’。”

声音穿透死寂,揭露骇人真相:

“它是‘茧’。正在孵化…无法理解之物。那些生命…是它破茧前最后的…‘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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