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菌门在身后即将合拢!冰冷刺骨的消毒空气灌满鼻腔!几乎在同一瞬间——
林溪晚眼角余光锁定的那抹冰冷镊尖,带着一道细微到几乎融入无影灯光的残影,已然精准地袭向她睡袍高领遮住的、那残留着暗红印记的脸颊!
速度太快!角度太刁钻!那名伪装成值班医生的杀手,动作与伪装完美融合!那双藏在口罩后的眼睛里,只有职业化的冰冷和完成任务的漠然,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他要取走“信标”?!或者…直接毁掉?!’这个念头像炸雷般在林溪晚脑中轰鸣!
她根本来不及思考老园工那声呼唤意味着什么!身体在极致的恐惧逼迫下,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求生本能!她猛地拧身,向旁边那张放着备用无菌包的操作台撞去!不是为了攻击对方,而是为了制造混乱,争取零点几秒的间隙!
哗啦!
她身体重重撞在操作台边缘,腰间剧痛!但巨大的力量带倒了台上摆放整齐的器械盘!金属器械、手术镊、止血钳、消毒纱布……叮铃哐啷地砸落一地!刺耳的噪音在寂静的无菌病房内骤然爆开!
“啊!”林溪晚发出一声痛呼,身体失去平衡向下栽倒!
这一下,让她极其侥幸地堪堪避开了那致命一夹!冰冷的镊尖几乎是擦着她的颈侧皮肤掠过,锐利的锋芒带起一阵细微的寒意,只差毫厘就要划破那道“蝶翼信标”!
巨大的动静瞬间吸引了无菌病房内所有人的注意!正在监测仪器和护理其他病人的医护人员愕然转头!
那名值班医生动作微微一滞!眼中掠过一丝意外,但那份职业化的冰冷丝毫未减!他手腕极其隐蔽地一翻,细小的镊子如同变魔术般瞬间消失在掌心!然后,他极其自然地快步上前,伸出戴着无菌手套的双手,用一种“搀扶”的姿势精准地抓向林溪晚倒下的肩膀,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关切”:
“田太太!您怎么了?!小心!”
他的动作看似搀扶,指尖却像五根钢钳,精准地扣向她肩胛骨之下——那个被田柾国指出埋藏着“蝶巢”密码锁(真正的“巢”)的位置!指力之大,带着一种穿透皮肉、直取要害的狠厉!
“别碰我!”林溪晚被那巨大的力道扣得骨头剧痛,如同被猛兽的獠牙咬住!她嘶声尖叫,不顾一切地扭动身体挣扎!她知道,一旦被他彻底制住,后果不堪设想!
无菌门外,正因老园工出现而瞬间警惕变色的陈姨,听到里面的巨大动静和尖叫,脸色再度剧变!她猛地掏出一个内部通讯器,厉声低喝道:“‘巢’内失控!目标遭遇清除型试探!重复!目标遭遇清除型试探!方位重症3号室!请求‘灰烬’权限接入!快!”
她顾不上再理会被她视为“意外闯入者”的老园工,伸手就要去按动无菌门旁边的紧急复开按钮!
而门外走廊幽暗处,那个身形佝偻的老园工,在看到陈姨掏出的通讯器并喊出“‘灰烬’权限”的刹那,那双原本浑浊平静的眼睛骤然收缩!一股极其隐晦、却深沉如古井般的惊骇和愤怒瞬间翻涌而起!
他拎着破旧帆布包的手背,青筋猛地暴起!
混乱!绝对的混乱!
无菌病房内,林溪晚被医生死死扣住肩胛要害,剧痛和窒息感让她眼前发黑!对方的力量完全碾压她!
“快!病人情绪激动!需要镇静剂!”医生冰冷的声音透过口罩传出,不容置疑地向旁边回过神的护士喊道,同时他“搀扶”林溪晚的双手暗暗发力,就要将她强行带离现场,或者按倒在病床上!
就在这时——
“唔……呜……”
一个微弱到几乎被噪音淹没、却如同惊蛰时节第一声闷雷般狠狠劈在林溪晚耳畔的声音,突兀地从病房靠窗的第三个床位——那个属于林淑华的床位方向传来!
那声音断断续续,夹杂着呼吸管道的摩擦声,却无比清晰地在林溪晚濒临崩溃的意识里炸开!
“……小……小晚……”
是母亲?!
林淑华?!一个被宣判为脑死亡、仅靠机器维持的植物人?!她……她在叫她的小名?!
林溪晚全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巨大的、难以置信的狂喜和被命运嘲弄般的震悚同时席卷了她!她猛地扭头,拼尽全力向母亲的床位方向望去!
刺眼的无影灯光下,母亲林淑华那张苍白枯槁的脸上,那双本该空洞无神的眼睛,此刻竟然——睁开了一条缝隙!
浑浊的眼球艰难地转动着,仿佛被一股极其强烈的意志力驱使着!视线极其模糊地、一点点地向着林溪晚挣扎的方向艰难地挪动!干裂的嘴唇在氧气面罩下微弱地翕动,发出破碎的气音:
“……小晚……跑……离……开……”
开字尚未说全,她眼缝中微弱的光芒骤然黯淡下去,似乎这一丝清醒耗尽了所有的生命力!眼睛再次无力地闭上,胸口的起伏也重新变得微弱而规律,仿佛刚才的清醒从未发生过!
但这短暂到如同幻觉的一幕,如同在沸油中投入的冰块!
对林溪晚:那是母亲在死亡边缘用尽最后一丝力量的示警!让她逃离!那个扣住她、试图伤害她的人就在眼前!这个病房是地狱!
对伪装成医生的杀手:目标母亲突然的短暂清醒?!这远超所有情报和计划的意外!目标“信标”的载体出现无法预测的反应?!任务优先级的判断在脑中疯狂闪动,动作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凝滞!
对门外正输入紧急指令的陈姨:“目标母亲出现短暂脑电波异常觉醒?!这怎么可能?!”这个消息通过她手中那个快速联通的通讯器,如同电流般瞬间击穿了幕后某处!
混乱中,林溪晚爆发出死力!趁对方那万分之一的犹豫缝隙,她猛地屈膝,用尽全身力气狠狠顶向对方小腹!同时一口咬在对方扣住她肩膀的手腕上!
“呃!”医生闷哼一声,手劲下意识一松!
林溪晚瞬间挣脱束缚,不顾一切地扑向母亲的病床方向!本能告诉她,只有回到母亲身边,才有一线可能存在的“安全”!
而就在她挣脱扑出的瞬间,那名被顶撞、又被咬了一口的医生,眼神彻底阴鸷下来!口罩下的脸紧绷!再无任何伪装!他那只刚藏好镊子的手,闪电般伸向白大褂内袋!那里,露出了一个极其精巧、只有掌心大小的——黑色合金盒!盒体泛着无情的冷光,表面有一个微小的接口,形状赫然与陈姨之前分析设备上显示的、需要对接“蝶巢入口识别信标”的感应区完全一致!
他要动用强制物理手段夺取“信标”或毁掉“巢”!
然而,就在他的手即将碰到那个黑色合金盒的瞬间——
嗡——!
整个无菌病房的灯光骤然熄灭!所有运行的医疗仪器屏幕瞬间黑屏!只剩下应急灯微弱而诡异的绿色光芒!
断电了?!
不!是精确到毫秒级别的电源中断!有人切断了这一区域的供电!
这一下中断极其短暂,连半秒都不到!但对高手而言,足以构成致命的干扰!
灯灭、灯亮,几乎是在眨眼间完成!
当光明恢复的刹那——
所有人都看到了极其诡异的一幕!
那名正要取出黑色合金盒的医生,保持着前倾掏口袋的姿势僵在原地!表情冻结在惊愕和一丝难以置信的痛苦之中!
一根细若牛毛、比头发丝粗不了多少、闪烁着微弱银芒的短针,精准无比地、悄无声息地扎在他后颈枕骨下方大椎穴的位置!针尾还在微微颤动!
他眼中所有的神采正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黯淡下去,身体开始微微摇晃!
而在他身后不远处的墙角阴影里,那个负责处理医疗废物、一直沉默低着头的小护工,戴着口罩的身影微微佝偻着,右手的指尖,正极其自然、没有任何多余动作地缓缓放回身侧,仿佛刚才只是随意地整理了一下手套边缘。
银针索命!
这是真正的“影卫”!
陈姨在门外喊出的“‘灰烬’权限”,指的就是这种隐藏在尘埃中的终极暗杀力量!它不属于田柾国直接命令的范畴,属于更古老阴森的权限层级!而这个“影卫”,显然认为这个冒进的清除者……逾矩了!或者暴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