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停电和眼前同事诡异的中针僵立,让病房内其他医护人员彻底呆滞,陷入一片死寂的恐慌!
林溪晚扑到母亲的病床边,紧紧抓住母亲那冰冷干枯的手,身体因恐惧和刚才的搏斗剧烈颤抖!她心脏狂跳,紧紧盯着那名被银针刺中后僵立不动的杀手医生,又惊疑不定地扫了一眼墙角那个仿佛与阴影融为一体的“护工”。
无菌门被猛地从外面推开!一脸铁青、眼中却压抑着更深层震动的陈姨冲了进来!她一眼就看到僵立的目标和中针的杀手,瞳孔骤缩!紧接着狠狠瞪向墙角那个低头若无其事整理手套的小护工!
“清理掉!”陈姨从牙缝里挤出命令,没有半点犹豫。
那小护工无声点头,如同没有重量的幽灵,几步上前,动作快得带起一阵微风,她扶住那名中针者开始发软的身体,另外两名不知何时进来、同样穿着护工制服、却眼神同样漠然的身影迅速上前接应。
三人配合默契得令人窒息,不到十秒钟,就将僵立的杀手连同他那身白大褂如同拆卸医疗废物般利落地带离了现场,除了地上几点细微得难以察觉的滴落状暗色水渍,不留一丝痕迹!连那根银针都消失无踪!仿佛刚才的惊魂一刻只是所有人的幻觉!
病房内死一样的寂静。
其他医护人员被陈姨此刻散发出的冰冷煞气震慑得噤若寒蝉。
陈姨迅速扫视了一圈,目光最后落在病床上紧闭双眼、似乎毫无知觉的林淑华,以及紧紧抓住母亲的手、惊魂未定的林溪晚身上。
她的视线,尤其在林溪晚因拉扯而微微敞开的睡袍领口处——那肩胛骨位置被医生指甲狠狠扣出的几道清晰红痕上停留了一瞬!她的眼神极其复杂,震惊、忌惮、一丝后怕,还有一种……奇异的探寻!
她能感应到!或者说“灰烬”权限的信息处理模块瞬间给出了难以置信的警报!
刚才那医生竭尽全力、意图粉碎“巢”锁的指力冲击(虽然被林溪晚躲避了大部分),以及林淑华极其短暂的清醒刺激,仿佛在无形中撼动了那个深埋在林溪晚体内的东西!
一股极其微弱、却被顶级生物传感器瞬间捕捉到的异常能量波动,正从林溪晚肩胛骨之下的位置弥散开来!不是攻击性的,更像是一种……在被巨大外力冲击和特定血脉呼唤下……应激的波动?!
这波动极其短暂,稍纵即逝,却清晰地被陈姨贴身携带的、经过特殊改造的通讯器“灰烬”模块捕捉并传输了出去!
“‘巢’…被惊动了?!”陈姨内心掀起惊涛骇浪!这是田柾国至今都没有成功引发过的信号!她原以为林溪晚只是一个被动的钥匙载体,但现在看来,这“巢”本身,似乎已与她血肉共生,形成了奇异的联系!
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心绪,脸上重新堆起那种职业化的、却带着强制意味的笑容:
“田太太,虚惊一场!刚才是电源不稳定引起的仪器波动,您母亲刚才可能只是无意识的肌肉痉挛。让您受惊了,快起来,地上凉。”她伸手要去拉林溪晚,姿态看似关切,实则是要控制局面。
林溪晚狠狠甩开她的手!刚才母亲那句断断续续的“离开”,冰冷的镊尖,杀手的强取,还有那根诡异的银针,以及眼前这个陈姨变幻莫测的身份和眼神……巨大的信息冲击和愤怒淹没了她!
“滚开!”她红着眼睛嘶吼,死死抱住母亲的手,“我哪也不去!我要等我妈醒过来!我要亲口问她!!”她的声音嘶哑,充满了绝望和决绝的疯狂。
病房内的气氛僵持到了冰点。
就在这时,门外再次传来脚步声。
是那个老园工!他不知何时绕到了这重症监护区的内部入口!穿着藏青色旧工装的身影出现在无菌病房门口的强光下,佝偻的身躯显得有些单薄。他的破旧帆布包放在脚边,帽檐依旧压得很低,只露出一小部分沟壑纵横的沧桑面孔,他的目光,极其平静地穿过人群,落在紧抱着母亲、像受伤幼兽般蜷缩在床边的林溪晚身上。
然后,他缓缓抬起了那只刚才拎着包、此刻显得有些空空荡荡的右手。
那只布满老茧、关节粗大变形的手。
他的食指,在无菌病房明亮而冰冷的光线下,指向了一个方向——
不是林溪晚。
不是病床上的林淑华。
甚至不是病房里的任何人!
他的食指,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稳定和不容置疑的意味,越过纷乱的人群,笔直地指向——
墙角!
那个刚刚处理完尸体、低头退回阴影中的年轻小护工!
那个一击毙命、沉默如影的“‘灰烬’影卫”!
老园工的嘴唇无声地开合了几下,吐出几乎无人能辨的气音。但在林溪晚的角度,在经历了刚才母亲艰难吐字的那一瞬间的感官强化后,她隐约捕捉到了那微弱唇语的重复指向:
“……灰…烬……”
紧接着,老园工枯瘦的手指,极其轻微地、却蕴含着惊天动地的指向力量,调转方向,不是指向目标,而是在虚空中划过一个极其简短、却又古怪莫测的手势——那手势似乎有些眼熟……像是某种古老的开锁手势?又或者是……拂去炉灰?
最后,他的手指稳稳地停在半空,指尖笔直地、带着一种洞穿一切的冰冷与肃杀,最终定格指向——
病床边,脸色阴晴不定、被这突如其来的指向弄得骤然绷紧神经的陈姨!
陈姨的脸“唰”地一下彻底失去血色!她瞬间明白了老园工那无声的指控和手势的含义!
他不仅认出了“‘灰烬’影卫”!他看穿了那手势代表的是开启特定权限的信号!而且,他最终指向了她——这个现场唯一拥有紧急调用“‘灰烬’影卫”权限的人!
陈姨眼中的职业化面具瞬间崩解!露出了深藏其中的一丝极其罕见的慌乱和不敢置信!她甚至来不及去想这个老园工的身份来历,下意识地想后退一步!
但晚了!
那个一直低着头缩在墙角、如同最无害背景板的小护工,在接收到老园工那清晰指向陈姨的最终信号时,口罩上方唯一露出的那双原本漠然空洞的眼睛,骤然间爆发出两点如同寒潭深处沉浮的冰魄幽芒!
她的眼神没有情绪,只有程序化任务被临时切换的绝对服从!
“‘灰烬’指令:权限越级持有者——清除!”一个冰冷的、没有性别特征的电子合成音节,极其突兀地从她口罩下发出!
那声音不大,却像死神的宣判!
话音未落!
她原本低垂藏于身侧的手猛地抬起!动作快得带起一片模糊的残影!那只纤细苍白的手,此刻如同从地狱伸出的骨爪,指尖夹着的……不再是银针,而是一片极其纤薄、刃口流动着诡异暗蓝冷光、仿佛由某种合金灰烬压缩锻打而成的——微型刀片!
目标——
正是脸色煞白、尚未做出任何有效反应的陈姨!
那片流动着不祥蓝光的薄刃,如同焚烧一切生命、只余“灰烬”的死神之镰,划破冰冷刺骨的无菌空气,带着无声的尖啸,斩向陈姨的咽喉!
林溪晚惊骇欲绝地睁大了眼睛!她甚至能清晰地看到陈姨眼中那凝固的恐惧倒映出那片飞速逼近的致命蓝光!而母亲冰冷的手被她紧握着,如同沉入深海唯一的浮木……
致命的蓝光刀片撕裂空气!
陈姨的眼珠因极致的惊骇而突出!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气流摩擦声!死亡的阴影覆盖全身!
刺啦——滋!
病房内所有光源——包括那几盏幽幽的应急绿灯——再次毫无征兆地全部熄灭!这次不是短暂闪烁,而是彻底的、完全的断电!
浓稠得化不开的黑暗,如同实质般瞬间吞噬了整个重症监护室!视野被剥夺,所有动作在绝对黑暗中被迫陷入迟滞!
黑暗中,只听到陈姨惊魂未定、混杂着痛苦和摔倒的闷哼!
以及——
“唔!”
一声极其短促、仿佛被什么东西强行遏制住的痛苦闷哼!似乎来自那个持刀小护工的方向?!
紧接着,是极其轻微的、仿佛身体被迅速拖拽移动的摩擦声!
林溪晚的心脏在无边的黑暗和混乱中狂跳不止!紧紧抓住母亲的手,如同溺死前最后的挣扎!
断电…是谁?田柾国?!还是别的力量?!
陈姨死了吗?那个可怕的小护工怎么了?老园工呢?她刚才似乎听到了除闷哼外,还有一个极其轻微的、如同利刃切割空气的破风声?
黑暗中,似乎有液体……正沿着冰冷的地面……蜿蜒流淌到她脚边?带着……淡淡的、在浓烈消毒水气味中也能分辨出的……一丝铁锈般的腥味?
更让她全身汗毛倒竖的是——
就在这绝对的黑暗中!
被她紧紧握住的那只属于母亲的、冰冷僵硬的手掌——那被医生判定为瘫痪多年的手指——竟然微微地动了一下!
食指指尖极其轻微地、仿佛耗尽所有力气般地……蜷起,在她紧握着的手背上,艰难地、缓慢地……
点了一下。
停住。
又点了一下。
再停住。
第三次……
如同冰冷暗夜里叩响的……
诡异密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