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大脑疯狂运转,试图解读这来自死亡边缘的绝望暗号!恐惧像冰冷的藤蔓,从脚踝被血腥沾染的地方开始,疯狂地向上蔓延!
啪嗒…啪嗒…啪嗒…
突然,头顶几盏应急绿灯如同坏掉的萤火虫,断断续续地重新亮起微弱的光芒,它们不再是稳定的绿光,而是不规则地明灭闪烁,将整个重症病房切割成一块块光怪陆离、摇曳不定的惨绿色暗影,比纯粹的黑暗更添诡异。
在忽明忽暗的惨绿光芒中,林溪晚第一时间看向母亲。
林淑华依旧躺在那里,双眼紧闭,面容枯槁,胸口随着呼吸机重新开始工作而微弱起伏,仿佛刚才那三下叩指只是林溪晚恐惧到极点的幻觉。
但林溪晚的掌心,那三下冰冷叩击的触感,真实得刺骨!
她的目光迅速扫向四周。
墙角阴影处,那个恐怖的小护工已经消失无踪,如同从未存在过。地面,残留着一道尚未清理干净、在幽绿光芒下反射着暗光的狭长拖痕,从墙角一直延伸到刚才陈姨所在位置的方向……
陈姨!
林溪晚心脏猛地一抽!她倒在离门口不远的地上,肩膀位置的白大褂被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布料边缘洇染开一大片深色,在幽绿灯光下呈现出不祥的黑紫色。她一手死死捂住肩膀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正从指缝间不断涌出!另一只手撑地,正试图挣扎起身。脸上毫无血色,额头全是冷汗,剧痛让她的表情扭曲,但眼中残留的惊骇和死里逃生的余悸远超过痛苦。
刚才那片淬着“灰烬”的致命蓝光刀片,显然在她倒地或有人介入的瞬间偏移了方向,砍中了肩膀而不是咽喉!
谁做的?!
林溪晚的视线猛地转向门口!
那个佝偻的老园工,依然静静地站在那里。他的帽檐压得很低,在闪烁的幽绿光线下,大半张脸都藏在阴影里。他脚边破旧的帆布袋口半开着,里面似乎露出来一点金属管状的冰冷轮廓。他枯瘦的手指上,似乎沾着一点不易察觉的、在绿色幽光下变成暗黑的……湿痕?
是他?!
刚才黑暗中处理掉影卫、顺便可能偏移了刀片轨迹的……是这个看似无害的老园工?!
老园工没有看挣扎的陈姨,也没有看任何人。他微微抬头,那双在帽檐阴影下格外幽深的目光,越过混乱的空间,穿透摇曳的惨绿光影,直直地落在了病床上——落在了林淑华身上!
那眼神极其复杂。没有关切,没有怜悯,更像是一种……沉寂多年的探测仪被骤然激活时的审视和确认!他在确认林淑华的状态?还是确认刚才那三下叩指?
这时,病房内惊魂未定的医护人员终于有人反应过来,鼓起勇气想去搀扶重伤流血的陈姨。
“别…过来!”陈姨猛地低吼,声音嘶哑颤抖,充满剧痛下的凶狠和对失控的恐惧。她死死盯着老园工,如同看着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肩膀伤口的剧痛让她清晰地认知到,这个不起眼的老人,刚才在黑暗中展现的力量和精准,绝对超乎想象!他是另一股势力的刀刃!而且,他似乎对林淑华…格外在意?!
陈姨眼中迸发出一种困兽般的疯狂和决绝。她不能死在这里!“灰烬”权限失控,意味着局势彻底超出掌控!她必须立刻发出最高级别的警告信号!通知……“那个存在”!
她用尽力气,那只沾满自己鲜血、尚能活动的手,颤抖地、艰难地伸向自己白大褂内侧一个极其隐秘的口袋——那里,是最后一道独立的通讯装置,连接着权限的最高层!
然而——
嘎吱——
病房沉重的推拉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声音在寂静而诡异的环境中格外刺耳。
一道高挑、冷峭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堵住了去路,也截断了陈姨最后的求助希望。
来者并非田柾国。
而是一个女人。
一个极其美丽又极其危险的女人。
她穿着一身剪裁完美的雾霾蓝真丝长裙,勾勒出曼妙而清冷的身材曲线。及肩微卷的长发打理得一丝不苟,耳垂上一对造型凌厉的水滴形白钻耳钉在幽绿灯光下折射出寒星般的冷光。面容精致得如同冰雪雕塑,眉眼间带着久居高位的疏离与锐利。只是此刻,那张冰雕玉琢的脸上,覆盖着一层寒霜,红唇紧抿,压抑着滔天的怒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焦灼?
她踩着一双细如刀刃的银色高跟鞋,步伐却异常稳定。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每一下都像是踩在心跳的节拍上。
一股极其冷冽、带着清苦药感、尾调却诡异透出鸢尾花腐败般浓烈甜香的香水气味,如同无形的风暴,瞬间压倒了病房里刺鼻的消毒水味和弥漫的血腥气!
她的目光冰冷如手术刀,锐利地扫过整个病房——在地上挣扎失血的陈姨身上停留了一瞬,眉头厌恶地皱起;目光掠过墙角那道尚未完全清理的血污拖痕,闪过一丝更加浓烈的杀机;最后,她的视线定格在病床边的林溪晚身上,尤其是林溪晚那因拉扯而暴露出的、肩胛骨附近被利爪抓出的几道醒目红痕!
当她的目光接触到那几道红痕时,冰封般的脸上掠过一丝极其诡异的、难以言喻的情绪波动——像是发现了寻找已久的猎物标记,又像是被什么恶心的东西触碰到了。
但下一秒,这波动就被更深沉的冰寒覆盖。
她无视了地上求救的陈姨,无视了门口如同阴影般沉默的老园工(甚至在目光扫过老园工时,闪过一丝极其凝重的忌惮和戒备),径直走到距离林溪晚和病床三四步的距离停下。
高跟鞋的锐响停下,病房里只剩下仪器在幽绿灯光下运行的低鸣和陈姨痛苦的喘息。
陌生女人居高临下地看着林溪晚,红唇微微开启,吐出的声音清脆悦耳,却带着淬冰的毒刺:
“林溪晚?没想到你这个‘钥匙’这么不安分,引来的‘苍蝇’差点毁掉整个无菌环境。”
她的目光转向病床上毫无生气的林淑华,眼神中掠过一抹极其深切的痛楚,随即转化为彻骨的恨意,声音压得更低,带着某种淬毒的讥诮:
“老师,十几年不见,您还是这么……有手段。连一只脚都踏进鬼门关了,还要用这种方式唤醒我来看您最后一面?”
林淑华……是她的老师?!这个女人和林家……和林母……是旧识?!而且恩怨极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