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点噼里啪啦砸在窗户上,活像在演奏重金属摇滚。泉伊被这突如其来的"自然闹钟"惊醒,迷茫地环顾四周。
不是吧阿sir?我这是穿越回早八课堂了?
他甩了甩头,记忆逐渐回笼——原来只是打了个盹。
此刻他正以一个极其标准的"咸鱼瘫"姿势歪在厚厚的枕头上,双手交叠放在肚子上,活像一尊睡佛。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自己从枕头封印中解救出来,转头就看见江野漓正以"虾米式"睡姿蜷缩在床边。
想当年自己可是能和死神battle的男人,现在居然沦落到在看电影时睡成死猪。当代年轻人真是堕落了。
电影已经播了两个多小时,屏幕上的主角正在上演最后的深情告白。
江野漓半眯着眼睛,一副"我虽然睁着眼但灵魂已经睡着"的状态,脸上写满了"我是谁我在哪"的哲学思考。
我的天爷啊啊,我真是罪该万死。如果我有罪就让法律来制裁,我而不是让我来在这尴尬好吗?
"江野漓?"泉伊的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黏糊劲儿。
江野漓慢悠悠转过脸,两人四目相对的瞬间,泉伊仿佛看到了他头顶飘过的"ZZZ"符号。
"抱歉,这电影我和白...家人都看过八百遍了,结果不小心睡着了。"泉伊揉了揉眼睛,感觉自己的良心正在隐隐作痛。还是太该死了。
"没事儿,这是你家,想睡就睡呗。"江野漓笑得眼睛弯成两道小月牙,"对了,要喝水吗?我刚找郁楉阿姨倒的。"
"啊…谢谢你。"泉伊接过水杯咕咚咕咚灌了几口,突然意识到不对劲。
等等,你的意思是作为主人居然让客人给我倒水?这可真是三生三世十里桃花——没十里啊。
"哈哈,别在意细节,我们可是好朋友。"江野漓歪着头,注意力又飘回电脑屏幕,"你可是错过了整整两个小时的剧情哦。"
泉伊长叹一口气,伸手揉了揉后脖颈。
"真羡慕你能这么轻松睡着,我都快忘记睡觉是什么感觉了。"
这句话像记直球正中泉伊的良心。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行为有多残忍——在一个失眠症患者面前表演秒睡,这跟在大胃王面前吧唧嘴有什么区别?!
像话吗?这不像话。
这不就跟高中时五点起床还要硬撑过两节数学课一样残忍吗!地球online的策划是不是跟高中生有仇啊!
"我这...这也不对了..."泉伊在心里默默给自己点了个踩。
"别这么说,"江野漓伸手拍了拍泉伊的肩膀,动作轻得像在哄一个小孩,"这部电影就像我的老朋友了,虽然画面有点晃眼,但真的很好看,我都想再看一遍了。"
泉伊眨了眨眼,觉得江野漓真是个神奇的生物。疑似伪人。这人仿佛自带佛光普照buff,永远都是一副"问题不大"的样子。听到他说"想再看一遍"时,泉伊差点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bug。
为了缓解尴尬,泉伊决定转移话题:"你累了吗?"
"讲真的,累极了。"江野漓诚实得令人心疼。
——累?累就对了!舒服是留给死人的——
朝总的名言警句又在泉伊脑海中自动播放。
"那闭目养神会儿吧,"泉伊坐起身,"我去看看言清秋回来了没。"
讲真,他现在对"嫂子"这个生物有点PTSD。要是言清秋真敢带人回来,他立马就拨打110举报扫黄打非!
推开门的瞬间,水晶吊灯的反光差点闪瞎他的钛合金狗眼。泉伊眯着眼睛适应了一会儿,然后——
Watermelon?hello?真带回来了?!这剧情发展是不是太刺激了点?!
只见言清秋正以"壁咚plus"的姿势把对方按在墙上,手指关节都攥得发白,两人鼻尖的距离近得能数清对方的睫毛。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硝烟味,仿佛下一秒就要上演全武行。
言清秋气得眼尾发红,举起的手在空中颤抖了半天,最后却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缓缓放下。而那个欠扁的朝寒雨居然还趁机摸上了言清秋的腰!
ちょっと待って!この展開はヤバすぎる!
泉伊一个箭步冲下去,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把朝寒雨推开:"朝寒雨你干嘛呢?!"
突然想起言清秋以前总说"爱笑的男孩运气不会太差",现在可算明白了——因为运气差的根本笑不出来好吗!
言清秋显然没料到泉伊会突然出现,条件反射地把弟弟护在身后,整个人散发着"我很累别惹我"的低气压。
朝寒雨被推得踉跄两步,站稳后露出一个"核善"的微笑:"别紧张,我就是来串个门。"
"你居然还活着?"
"嗯哼,我怎么舍得让哥哥守寡呢~"
朝寒雨突然朝门口招手:"墨池,来跟你...呃,哥哥们打个招呼。"泉伊这才注意到门口还站着个人——正是之前车上那个少年。
少年身高少说一米七,穿着修身衣服,活像从时尚杂志里走出来的模特。听到召唤后,他迈着超模步伐走来,眼神犀利得能当X光用。
"两位哥哥好,我叫墨池,是朝先生的...呃。"说到身份时他明显卡壳了一下,仿佛在思考这个title合不合适。
言清秋的脸色瞬间黑如锅底,浑身散发着"莫挨老子"的气场。
现场气氛一度十分尴尬。泉伊在心里疯狂os:这时候该说啥?总不能来句"hello老弟,想不想来一碗忘情牛肉面?"吧。
值得庆幸的是,言清秋没给朝寒雨继续表演的机会。
"朝寒雨,你又在打什么算盘?我可不相信你会突然父爱泛滥。"言清秋的每个字都像在往外蹦冰碴子。
"他在兰生复旦中学,明年就要跳级去上中了,算我们学弟。"朝寒雨笑得像个反派boss,一边说一边解开领带往言清秋脖子上绕,"至于目的嘛..."他故意拖长音调,"想知道的话,以后慢慢告诉你~"
言清秋一把拍开他的爪子,嫌弃得像是碰到了什么脏东西。令人意外的是,朝寒雨居然没当场发疯,反而像撸猫一样摸了摸言清秋的头。
苍天啊大地啊,这剧情走向是不是拿错剧本了?
"恭喜啊,一回家就听说秋医生要娶贺家大小姐,我这是赶上好时候了?"朝寒雨这话说得,36度的嘴怎么能吐出如此100℃和0℃反复横跳的话。
好消息:嫂子不是赖素屿;坏消息:是个完全不认识的女人;更坏的消息:朝寒雨看起来很不喜欢她。
"那好歹是你未来嫂子,说话注意点。"
"郎才女貌,天作之合。谁看了不说声绝配?当然,除了我。"朝寒雨露出标准的笑,"虽然我允许我的所有物有自由,但也是有底线的。贺欺妄?她也配?"
"你!朝总,我们之间的误会永远不用解开了,你直接去死就行。^_^"
"秋医生别这么绝情嘛,以后有困难一定记得找我,让我好好看看你也有今天。"
"哥哥你说话总有一种不顾人死活的美感。你说话能不能别这么欠?"
"不跟你欠难道跟你谈恋爱吗?^_^"
"我不介意。"
"你神经病啊!"
泉伊无语望天,朝寒雨还在那保持着他标志性的"核善"微笑。
言清秋都快要气炸了,这么久了这个老朝还是懂得如何把哥哥往死力气,"我什么时候成你所有物了?就算我真跟贺小姐有什么,你又能怎样?"
朝寒雨突然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如果银铃会杀人的话那很完蛋了。他牵起墨池的手转身要走,临走前丢下一句:"这个问题,你心里没点数吗?"
"我记得他爸是婚内出轨的同性恋吧?"
"朝寒雨!"言清秋的声音瞬间降温十度。
"他爸那么有钱,要我说他其实是——"
"够了!"言清秋的低吼震得水晶灯都在晃,"朝总,我送您。"
泉伊一脸懵逼地看着两个谜语人打哑谜,内心os:你们搁这儿演悬疑片呢?能不能说点阳间话?!我恨谜语人。
"泉伊你先回去休息吧。"言清秋恢复了平常语气,但明摆着后面内容是VIP专享。
淦!又是这种说到关键处就下集预告的套路!泉伊在心里疯狂吐槽:你们不要再吵了,能打就打好吗?不要光动口不动手OK?支持言清秋暴打朝寒雨!
但留下来也只能起到一个装饰性的作用,泉伊只好悻悻离开。转身时听到身后传来压抑的争吵声,让他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
他从小就怕吵架声,每次听到都会触发"木头人"模式。那些不愉快的记忆像走马灯一样闪回——父亲掐着他脖子扇耳光,把他踢到墙角,甚至举着菜刀追杀...明明是自己家,却活得像个寄居蟹。
泉伊一直想不通,为什么有些人宁愿在破碎的婚姻里互相折磨,也不愿意放手。如果说是为了孩子,那才更应该离婚——孩子从来都不是家暴的免死金牌。
他拖着沉重的步伐上楼,深呼吸三次才推开门。
房间里,江野漓已经换成了"躺尸式"睡姿——仰面朝天,双手交叠放在腹部,被子踢到一边。要不是了解他的情况,泉伊真以为他睡着了。
泉伊蹑手蹑脚地爬上床,生怕惊动这位"睡美人"。房间里只有夜灯散发着微弱的光,气氛安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这气氛冷得都能冻企鹅了,泉伊心想,要不要说点骚话暖暖场?
"感觉怎么样?能睡着吗?"
"唔...太难了。"江野漓转向泉伊,"白天困得像条咸鱼,晚上精神得像只夜猫子。"说完还自嘲地笑了笑。
"很难受吧?"
"刚开始确实很崩溃,我一个阳光开朗大男孩怎么就失眠了呢?"江野漓的笑声在黑暗中格外清脆,"后来想开了,其实也不算太糟,甚至...有点幸运。"
泉伊一脸问号,失眠还能觉得幸运?这是什么新型凡尔赛?
"如果这是遇见你的代价,那我得好好谢谢老天爷。"江野漓说着还抛来个wink,深情得能去演偶像剧。
皇上,您儿子是gay吗?
泉伊的耳朵瞬间升温,赶紧移开视线:"能认识你我也很荣幸。"
“现在我总认为失眠就是开盲盒,虽然经常抽到'熬夜卡',但偶尔也会抽到'和你聊天'这种隐藏款。”
江野漓顿时笑成了震动模式。
"不过...我是真的想念做梦的感觉。"江野漓伸手拨开泉伊额前的碎发,眼神温柔得像在看什么珍宝,"我以前经常做各种奇奇怪怪的梦,特别是演出前。"
"总梦见自己演砸了,队友没说什么,我妈却直接拿盘子砸我腿——因为这样不影响弹钢琴。"
"每次都被疼醒,然后疯狂给自己洗脑'我能行'。"
"这是要求…还是你自己也这么想?"泉伊突然想起自己的母亲。那个会在午后抱着他哼歌的温柔女人,如今却...
江野漓叹了口气,又扬起笑容:"人活着首先得对自己负责。正因为我有这个能力,才会遇到这些考验。"
"人生的意义在于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而不是别人嘴里的模板。"
他rua了rua泉伊的脑袋:"所以我早就不在意啦~"说完就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阴影,整个人散发着"电量耗尽"的气息。
泉伊沉默地把手搭在额头上,两人就这样结束了对话。深夜总是容易让人变得感性,那些藏在记忆深处的片段,总会在黑暗中变得格外清晰。
两小时过去了,泉伊还在数羊。江野漓虽然闭着眼睛,但微微颤抖的睫毛出卖了他。两人就这样各自扮演着"睡着"的角色。
泉伊发现自己被江野漓深深吸引了。这个明明饱受失眠折磨,却依然笑得像个小太阳的家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突然,江野漓的身体猛地一抖,像是做噩梦被惊醒。泉伊这才意识到,原来他一直在和睡眠做斗争,每次快要睡着时,身体就会本能地把他拉回清醒状态。
泉伊心里突然堵得慌,他把这种情绪归结为"看不得美人受罪"。
"江野漓。"他轻声呼唤。
江野漓惊慌地转身,脸上写满了"糟糕被发现了"的尴尬。
"泉伊,我——"
泉伊伸手轻轻按住他的嘴唇:"不用道歉。"然后拍了拍身边的空位,"要不过来试试?"
江野漓犹豫了三秒,最终像只大型犬一样蹭了过来。虽然体型比泉伊还大只,但他蜷缩在泉伊怀里的样子简直像个需要保护的小动物。
泉伊小心翼翼地调整姿势,让江野漓靠得更舒服些。
房间里安静得只剩下呼吸声。
几分钟后,泉伊感觉怀里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江野漓的手还在微微颤抖,直到泉伊握住他的手,那颤抖才慢慢平息。
看着江野漓平稳的呼吸,泉伊突然想起朝寒雨——那个从小就爱找他麻烦的弟弟。
以前朝寒雨总在他面前哭闹,年幼的泉伊只会手忙脚乱地哄,现在想想那根本就是熊孩子的恶作剧嘛!还有那个言清秋,我真的,让他带一天孩子,不出一个小时就打电话来说:老弟啊,孩子哄不好我了。
笑了。
江野漓的胸膛随着呼吸轻轻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像在跟失眠抗争。
泉伊不自觉地凑近了些,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消毒水味,莫名让人安心。
就这样吧。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