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温室的曼陀罗开得正烈,萧问津蹲在花丛里摘枯叶,指尖被花刺划出细小的血珠。裴照临从身后轻轻捂住他的眼睛,檀木香混着海风漫过来:"猜猜今天是什么日子?"
萧问津拨开他的手,看见温室中央摆着个生锈的铁盒——是三年前他藏在油麻地旧楼天台的东西。盒里躺着半枚弹壳,边缘还沾着暗红的血渍,那是当年替裴照临挡枪时嵌进皮肉的碎片。
"医生说你后腰的弹痕开始增生了。"裴照临捏着弹壳在他颈侧轻蹭,银项圈的凉意透过衣领渗进来,"明天去做激光修复?"
萧问津反手扣住他手腕,指腹碾过男人腕间的佛珠:"不如把你心口的纹身洗了。"他盯着裴照临锁骨下那朵纠缠的彼岸花,"每次看都像在流血。"
深夜的私人医院里,激光仪器的嗡鸣刺破寂静。萧问津趴在手术台上,后腰的旧伤被灼热的光束扫过,疼得他攥紧了床单。裴照临坐在旁边数他汗湿的发卷,忽然说:"当年在铜锣湾码头,你倒在我怀里时,头发也是这么湿的。"
萧问津猛地回头,激光枪偏了半寸,烧焦的皮肉发出焦糊味。"别再提了。"他声音发颤,项圈的电流突然窜过四肢,"裴照临,你答应过不再翻旧账。"
男人俯身拉住他后颈的项圈扣,血腥味混着消毒水漫开:"可我怕你又忘了。"
手术室的灯光骤然熄灭,月光透过单向玻璃洒在两人交缠的身影上。裴照临扯开衬衫,露出心口的彼岸花纹身,花瓣纹路与萧问津后腰的疤痕完美契合。"三年前也是这样的月光。"他将弹壳塞进萧问津掌心,"现在该你刻下新的印记了。"
萧问津握着弹壳的手在发抖,锋利的边缘划破掌心,鲜血滴在裴照临心口的纹身上。"你要的究竟是什么?"他的眼泪砸在男人锁骨,"是让我永远活在噩梦里,还是要看着我一点点腐烂?"
裴照临突然将他压在手术台上,银质手铐自动扣住脚踝。"我要你记住,"他用弹壳在萧问津心口划出深可见骨的伤痕,"我们的血,永远比霓虹更璀璨。"
当晨光染红玻璃温室时,萧问津蜷缩在曼陀罗花丛中,怀里抱着染血的翡翠扳指。裴照临站在温室门口,西装上沾着清晨的露水,心口缠着崭新的绷带。"问津,"他的声音裹着海风,"该给新伤口上药了。"
萧问津抬头看着他,忽然笑了。他将扳指套进裴照临无名指,伤口的血顺着扳指纹路蜿蜒成河。"这次,"他的唇贴上男人心口的绷带,"我们一起腐烂。"
温室的玻璃突然迸裂,曼陀罗花瓣在风中漫天飞舞。萧问津看见三年前的自己站在废墟中,浑身是血地笑着对裴照临说:"我诅咒你生生世世不得安宁。"而此刻,他却在男人怀里呢喃:"我诅咒你生生世世,只能爱我。"
激光仪器的嗡鸣声再次响起,萧问津的后腰又添了一道新伤。裴照临数着他的心跳,在他耳边轻声说:"问津,你的每一次心跳,都是我豢养的安魂曲。"
窗外的暴雨倾盆而下,玻璃温室里的曼陀罗花在风雨中摇曳,仿佛在为这对注定纠缠的恋人奏响最后的挽歌。萧问津知道,这场血色游戏永远不会结束,而他,注定是裴照临掌纹里永远绽放的暗巷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