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铁骨血

柯凛的甩棍在巷子里划出第一道血弧时，天**然下起了玻璃雨。

这是黎夏刚上线的管理员特效——无数棱镜碎片从血红云层倾泻而下，每片倒影里都跳动着柯凛的通缉令。三个举着霓虹武士刀的赛博杀手刚冲进巷口，就被金属义腿踹飞出去，其中一个撞进全息广告牌，炸开一片"痛觉反馈99%真实体验"的爆米花广告。

"草！这特么是付费挨揍游戏？"黄毛小子捂着凹陷的胸甲往外爬，突然发现呕吐物里混着两颗真牙。

黎夏蹲在消防梯上啃电子棒棒糖。她看着柯凛一棍子抽碎某财阀少爷的机械臂，零件飞溅时那公子哥哭得像被抢了奶嘴的婴儿——有趣的是，系统日志显示这位VIP用户的痛觉屏障确实被某种力量击穿了。

"物理引擎没这种算法啊..."她舔掉糖面上跳动的代码，突然朝巷子里喊："警官！你警号9527的同事正被挂在天台当靶子呢！"

柯凛猛地抬头，义眼红光穿透三百米雨幕。确实有个穿警服的影子在摩天楼顶摇晃，二十几个戴小丑面具的玩家正轮流朝他扔飞刀。

"你们管这叫游戏？"柯凛的声音让最近三个猎杀者集体尿了裤子。他扯过黄毛小子的钛合金腰带，咔嗒扣在自己渗血的左腿上。

黎夏吹了个泡泡。她看着这个瘸腿男人开始攀爬垂直的玻璃幕墙——用指关节砸碎钢化玻璃当支点，断腿在墙面拖出长长的血痕。当柯凛跃上天台那瞬间，她突然理解了古罗马人为什么爱看角斗士表演。

"大惊喜——！"

本该血肉模糊的"警员"突然炸成漫天彩带。二十个小丑同时掀开面具，露出黎夏复制粘贴的脸："恭喜触发隐藏剧情！终极BOSS战现在开..."

呼啸而来的甩棍直接捅穿了说话者的喉咙。没有数据流溢出，没有角色死亡特效，只有真实的、粘稠的血喷在其余十九个"黎夏"惊愕的脸上。

"我认得这手感。"柯凛转动棍柄，机械手指沾了血在墙面划出弹道分析图，"三年前缉毒现场，有个程序员妹妹也这样躲在屏幕后面耍我。"

全城灯光突然熄灭。

黑暗中有冰冷的金属抵上柯凛后颈，真黎夏的呼吸带着薄荷味："巧了，我弟弟的毒品实验室当年也被个条子拆过。"她按下电击枪扳机，"知道为什么幻都的毒品都做成彩虹色吗？因为那小子临死前瞳孔里炸开的血丝...特别像霓虹灯。"

百万伏特照亮柯凛嘴角的冷笑。他反手抓住电击枪，任凭电流在义体上炸开蓝火："终于来点真货了。"

异变突生，柯凛的金属骨骼开始尖叫。

那不是机械过载的嗡鸣，而是某种深埋在钛合金关节里的、近乎生物般的嘶吼。他的左腿突然不受控地横扫，黎夏原本瞄准他脊椎的电击枪被一脚踢飞，在空中炸成一团蓝色电弧。

"有意思。"黎夏后跳三步，舌尖舔过虎牙上闪烁的微型控制器，"军用级义体居然自带AI？"

柯凛没回答。他的视网膜上正疯狂刷过血红警告：【神经链接异常】【战斗协议覆盖】【目标锁定：全域】——最后一条让他浑身发冷。三年前军方给他植入这条机械腿时，说过里面藏着"最后手段"。

现在他知道了。

"趴下！！！"

这声吼是对着天台上吓呆的小丑们喊的。但已经晚了，柯凛的左腿突然像活物般扭曲变形，液压管暴凸如青筋，足跟裂开露出六根旋转的枪管。

“哒哒哒哒——”

子弹不是幻都常见的彩色光效，而是实心的、带着火药味的金属风暴。十九个黎夏的复制体瞬间被撕成数据碎片，天台边缘的霓虹灯牌轰然倒塌，在楼下砸出直径十米的陨石坑。

"草！这孙子开挂！"远处观战的玩家刚掏出手机录像，就被流弹掀飞了头盖骨——虚拟世界的死亡本该是卡通化的幽灵升天，但这家伙的脑袋像真西瓜般爆开了。

黎夏躲在通风管道后面，耳麦里传来技术组歇斯底里的尖叫："老板！他的武器库在改写我们的物理法则！现在有47个玩家在现实世界出现同步外伤！"

她突然笑出声来。

"原来如此。"她按下耳麦，"全体注意，启动'毕业典礼'预案。"

柯凛正用甩棍死命敲打失控的机械腿，突然听见整座城市响起下课铃般的钟声。所有还在朝他射击的玩家突然僵住，他们的太阳穴上同时亮起蓝色光圈，像被某种无形之手提线的木偶。

"知道为什么幻都允许犯罪吗？"黎夏的声音从千万张嘴里同时传出，"因为人类需要定期释放恶念，就像高压锅要放气——"

七亿具身体开始融化。

血肉像蜡油般滴落，露出内里闪烁的神经光纤。它们蠕动着汇聚到空中，凝结成遮天蔽日的巨大人形。柯凛看着这个由全城玩家意识组成的庞然巨物，终于明白了幻都的真正面目——

“集体潜意识的屠宰场”

"欢迎来到毕业典礼，警官。"千万个黎夏的声音重叠在一起，"现在你是全校唯一的活靶子。"

巨人的手掌拍下来时，柯凛的义眼突然弹出一条尘封的军方密令：【最终防卫协议激活——允许吞噬】。他的金属左腿突然炸开，无数纳米级金属虫群呼啸而出，像饥饿的食人鱼群扑向意识巨人。

两种非人力量相撞的瞬间，整个幻都的天空裂开了。

柯凛在数据风暴中坠落，看见黎夏的本体正悬浮在裂缝中央。她手里捏着那根电子棒棒糖，糖体表面浮现的却是他三年前捣毁毒品实验室的监控录像。

"猜猜看，"她隔着沸腾的代码海微笑，"为什么你被流放的日期...正好是我弟弟的忌日？"

这个世界不正常。

直到这时，反应迟钝的柯凛才意识到这可能不是现实世界。数据风暴，代码海洋，意识巨人……但身上的疲惫感却在告诉他这不是梦。

柯凛望着在数据龙卷风中央狂笑不止的疯女人。

“先把这婊子宰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