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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乌云与刀

幻都执法者

我是乌云花,幻都最快乐的通缉犯。

此刻我正倒吊在中央银行的金库天花板上,嘴里叼着爆破遥控器,头发垂下来像一团燃烧的黑色火焰。下方三十个保安的枪口全指着我,但他们脸上带着嘉年华面具,枪管上绑着彩色气球——按照《幻都犯罪美学手册》第88条,金库抢劫案必须保持“戏剧性张力与节日氛围”。我的同伙“血腥杰克”在门口摆pose,他今天的人设是“悲情反派”,所以特意在战术背心上别了朵塑料白花,假装那是他死去的虚拟女友的遗物。

“乌姐,咱们还剩两分四十秒!”血腥杰克对着金库镜子调整自己太阳穴上的人造血包,确保等会儿被“击毙”时能喷出最完美的弧线。我松开牙齿,让遥控器坠入掌心,金属外壳上刻着我本周的犯罪宣言:“抢劫是穷人的芭蕾舞”。按下按钮的瞬间,五百个礼花弹同时炸开,虚拟钞票如彩虹暴雨般倾泻而下。保安们配合地倒地“阵亡”,有个敬业的老哥甚至提前在制服里藏了番茄酱包,此刻正用抽搐的手指在地上画爱心。

这就是我爱幻都的理由——在这里,连罪恶都透着股孩子气的真诚。

三年前现实世界中的我躺在医院,盯着天花板上的霉斑计算化疗费用。当医生第三次暗示“可以考虑安宁疗护”时,我偷了他的神经链接手环,第一次登陆幻都。那天我随机到一个“银行劫匪”新手任务,笨拙地举着玩具枪,结果同队的老玩家们集体给我凑钱买装备。他们教我如何让爆炸看起来像艺术,如何在枪战中保持优雅跌倒,甚至有个扮连环杀手的老太太送我一双镶钻战术靴——“宝贝,反派也要闪亮登场”。

血腥杰克就是那时候认识的。现实里他是个被房贷压垮的社畜,但在幻都,他给自己设计了“酗酒、家暴、但内心深处渴望救赎”的复杂人设。每周五晚上,我们固定组队抢银行,他负责在前台朗诵自创的犯罪诗歌,我则用电磁锯切开保险箱——里面永远堆满做成糖果造型的金条。结束后我们去“罪恶勋章”酒吧喝虚拟龙舌兰,酒保会把我们的“今日恶行”打印在杯垫上,旁边盖着“干得漂亮”的骷髅章。

直到那个穿黑风衣的瘸子出现。

第一次听说“执法者柯凛”时,我们正策划史上最浪漫的劫案——用无人机在市政厅上空撒玫瑰花瓣形状的伪钞。血腥杰克冲进安全屋,他的虚拟左臂软绵绵垂着,断面闪烁着异常的数据乱流。“那疯子真的会弄疼人!”他尖叫的样子像个被抢了游戏机的孩子。我嗤笑着给他灌修复药剂,直到碰到他颤抖的手指——幻都的疼痛保护系统失效了,他的瞳孔放大得像两个黑洞,那是人类面对真实死亡的生理反应。

后来我在监控录像里看到柯凛。他拆掉“血腥杰克”的机械臂时,手法精准得像在拆炸弹,而不是对付一个扮演反派的会计。最可怕的是他的眼神——那不是看待虚拟角色的目光,而是在审视某种腐烂的本质。

幻都开始变得奇怪。越来越多玩家声称被柯凛“打出了真实淤青”,中央广场的复活点出现延迟,甚至有人上传了“在虚拟世界死亡后现实心跳暂停3秒”的医疗记录。但没人舍得离开,我们像明知船在漏水的狂欢者,只是把音乐声调得更大。我和血腥杰克升级了装备,把抢劫计划改成“终极反派挑战赛”,奖金池累积到五亿幻都币——只要能在柯凛面前完成犯罪并全身而退。

比赛那天,我穿着用防火墙代码编织的晚礼服,高跟鞋里藏着数据病毒。血腥杰克给自己注射了十倍剂量的“悲情光环”,连AI都为他生成阴郁的雨天特效。我们选了柯凛巡逻的路线,在珠宝店橱窗上喷漆:“亲爱的条子,这是给你的情书”

他出现时,整条街的霓虹都暗了一秒。

我的病毒高跟鞋在距离他十米处自动解体,血腥杰克的“悲情光环”变成了滑稽的粉红色。柯凛甚至没掏武器,只是站在那里,就像现实世界投来的一道阴影。我忽然意识到:他看我们的眼神,和当年我躺在病床上看那些“早日康复”贺卡时一模一样——一种对自欺欺人的厌倦。

“你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他问。声音不大,却盖过了全城的警报声。

血腥杰克哭喊着冲上去,他的纪念版等离子刀在碰到柯凛风衣前就化成了铁水。我站在原地大笑,笑得口红都裂在嘴角。当然知道啊警官,我们在玩一场盛大的过家家,用虚拟的恶行来掩盖现实的无力。就像化疗病人靠止疼药幻想自己还能跳舞,就像房贷奴隶用游戏币购买尊严幻觉。

柯凛的机械手掐住我喉咙时,我没有启动紧急退出程序。

他的金属手指擦过我颈动脉的瞬间,我闻到了现实世界医院消毒水的味道。

幻都崩塌前最后三分钟,血腥杰克找到缩在安全屋的我。他卸掉了所有炫酷装备,变回最初那个举着玩具枪的菜鸟。“乌姐...”他递给我一个U盘,里面是他偷偷录制的七百场抢劫录像,“至少我们漂亮过。”

我捏碎U盘,把数据碎片撒向正在崩溃的天空。

现在偶尔半夜醒来,我会打开床头柜里那个神经链接手环——它早就失效了,但有时候,在凌晨三点十六分,我能听到极轻的金属脚步声从虚空中传来。

像某个瘸腿的守夜人,还在固执地巡视我们再也回不去的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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