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特兰岛燃烧的街道在维里阿苏德的车窗外化为模糊的背景板。蓝绿色的霓虹车身死死咬住前方那道幽灵般的黑色魅影,每一次逼近都被对方用近乎预知般的精准走位化解。克劳德·斯平德。这个名字像颗冰冷的子弹,卡在维赛迪的神经突触里。
终于,机会出现在一条被炸塌一半的窄巷。黑色“哨兵”为了躲避头顶坠落的广告牌,车身出现了一丝微不可察的迟滞。
就是现在!
“小朋友!”维赛迪意念如刀。
维里阿苏德车前盖猛地弹开!几根粗壮的、闪烁着剧毒荧光的藤蔓如同捕食的巨蟒,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瞬间缠住了“哨兵”的后保险杠和左后轮!超过三吨的恐怖车重带来的巨大惯性,硬生生将试图挣脱的“哨兵”拖得横移出去,轮胎在破碎的柏油路上擦出刺鼻的青烟和火星,最终“砰”的一声狠狠撞在巷子尽头的砖墙上,引擎盖扭曲变形,蒸汽嘶嘶喷出。
维赛迪推开车门,硝烟和硫磺味混合着“哨兵”引擎泄露的机油味扑面而来。他缓步走向那辆冒着烟的“黑棺”,脚步在碎石地面上发出清晰的回响。维里阿苏德的车灯如同两盏探照灯,将狭窄的巷道照得亮如白昼,也将驾驶座上那个试图推开车门的身影完全笼罩。
车门被变形的金属卡住,只推开一道缝隙。一只戴着黑色战术手套的手伸出来,猛地发力,硬生生将扭曲的车门拽开!克劳德·斯平德跨了出来。黑色皮衣沾满墙灰和油污,军绿色工装裤在膝盖处磨破,露出底下深色的衬里。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眼睛,在刺目的车灯光线下,冷得像西伯利亚冻原深处永不融化的冰核。没有恐惧,没有愤怒,只有一种近乎空洞的、纯粹到极致的警惕。
维赛迪瞬间欺近!速度远超人类极限!他一把抓住克劳德的皮衣前襟,将他整个人狠狠掼在冰冷粗糙的砖墙上!撞击的闷响在巷子里回荡。
克劳德甚至没有发出一声痛哼。在身体撞墙的刹那,他的左手如同毒蛇般从袖中滑出,一道寒光直刺维赛迪的侧腰!动作快、准、狠,带着职业杀手千锤百炼的致命效率。
维赛迪甚至没有低头去看。空着的右手如同闪电般下探,在匕首刺破衬衫的瞬间,精准地、狠狠地抓住了锋利的刀刃!
噗嗤!
利刃割破掌心的声音清晰可闻。提取过血十字原液的、暗红近黑的粘稠血液瞬间涌出,顺着匕首的锋刃和克劳德戴着战术手套的手指流淌下来,滴落在布满灰尘的地面。
痛?
不。维赛迪的喉咙里发出一声近乎愉悦的、压抑的呻吟。刀刃切割的剧痛在接触神经的瞬间,就被病毒狂暴地转化为一波波灼热的快感,顺着脊椎直冲大脑皮层,带来一种近乎高潮般的战栗。他握着刀刃的手指甚至更加用力,让那冰冷的金属更深地切入自己的血肉。
“想…都别想。”维赛迪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沙哑和满足感,暗金的瞳孔在近距离死死锁定克劳德冰冷的双眼。
血流得更急了。暗红的、属于维赛迪的血,浸透了克劳德黑色的战术手套,顺着他的指缝滴落,在他军绿色的工装裤上洇开深色的污迹。
维赛迪的视线却像最精密的扫描仪,紧紧攫取着克劳德脸上的每一寸皮肤,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他在等待。等待那鲜血中蕴含的恐怖“源血”接触到对方皮肤,等待那征服协议被激活,等待那张冰冷的面孔上浮现出惊恐、挣扎,然后转化为绝对的服从——或者至少是低阶感染者的混沌疱疹。
一秒。两秒。
什么都没有。
克劳德的眼神依旧冰冷如初,如同亘古不变的寒冰。被维赛迪鲜血浸透的手套下,他的皮肤没有任何异样。没有红痕,没有疱疹,甚至连一丝被腐蚀的迹象都没有。他的呼吸平稳,眼神锐利,除了被压制在墙上的物理劣势,他整个人……干净得像一块从未接触过病毒的钢锭。
免疫?!
这个词像一道冰锥,瞬间刺穿了维赛迪被快感充斥的大脑。血十字的绝对法则——温血哺乳动物,意识混沌度高者,皆可征服——在这个沉默的杀手面前,失效了?
巷子外,尼德霍格那饱含硫磺味的咆哮由远及近,伴随着建筑倒塌的轰鸣。自由城联军的枪声和G群的嘶吼也在逼近。但此刻,维赛迪的世界仿佛只剩下眼前这张冰冷的脸,和手上传来的、对方稳定有力的脉搏跳动——没有被病毒侵扰分毫的、纯粹人类的脉搏。
“有趣……”维赛迪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嘴角咧开一个近乎狂热的弧度。掌心的伤口在快感的余韵中飞速愈合,匕首被他捏得嘎吱作响。“克劳德·斯平德……你比我想象的……有趣得多。”
他猛地松开了抓住克劳德前襟的手,却并未后退。另一只握住匕首的手反而更加用力,任由刀刃更深地切割自己正在愈合的掌心,更多的暗红血液涌出,如同某种病态的献祭。
“小朋友!”维赛迪在意识中低吼,“给我……咬住他!”
维里阿苏德车头下,几根更加纤细、末端带着微型吸盘的藤蔓如同活化的毒蛇信子,悄无声息地探出,闪电般射向克劳德暴露在皮衣外的脖颈!
克劳德的瞳孔在藤蔓袭来的瞬间骤然收缩!那是一种面对致命威胁的本能反应。他抓住匕首的左手猛地发力回抽,试图摆脱维赛迪的钳制,同时身体如同无骨的游鱼般向侧面扭动!噗噗两声轻响,两根藤蔓的吸盘只擦破了他颈侧的皮肤,留下两道极浅的血痕,随即被他用匕首精准地斩断!
断掉的藤蔓在地上痛苦地扭动,断面渗出蓝色的粘液。而克劳德颈侧那两道微不足道的伤口,在昏暗的光线下,依旧没有任何感染的迹象。只有鲜红的、正常的人类血液,缓缓渗出。
维赛迪看着那鲜红的血珠,又低头看看自己手上那暗红近黑的粘稠血液。一种前所未有的、混杂着狂喜和毁灭欲的情绪,如同藤蔓般缠绕上他的心脏。
“我需要你,”维赛迪的声音低沉而危险,像毒蛇在沙地上滑行,“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