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的雪夜,有人偷走了我的记忆。
我攥着那条褪色发带,指尖发颤。鹅黄色的布料边缘绣着歪歪扭扭的小花——那是我七岁在慈幼局时,嬷嬷教我绣的第一件东西。
“那天我烧到说胡话。”我盯着宋亚轩惨白的脸,“只记得有人喂我吃了很苦的药,然后……”
“然后你活下来了。”宋亚轩突然打断我,从药箱夹层抽出一根泛着蓝光的银针,“而我把这件事忘得精光——直到现在。”
严浩翔的符纸突然无风自动:“你拿‘溯魂针’干什么?”
“当然是把记忆找回来。”宋亚轩笑得比哭还难看,“总得知道自己忘了多重要的事。”
没等众人阻拦,他已经将银针扎进自己太阳穴。
“宋亚轩!”
刘耀文扑过去时,医修少年已经直挺挺向后倒去。我下意识伸手去接,却在碰到他袖口的瞬间,被一股巨力拽进黑暗——
是宋亚轩的记忆。
记忆里的雪下得很大。
十五岁的宋亚轩裹着单薄青衫,在慈幼局门外跺脚哈气。他怀里揣着药瓶,发梢结满冰晶,却迟迟不敢敲门。
“师父说医修不得插手凡人生死……”他自言自语,“可那丫头要是死了,谁赔我糖葫芦?”
我飘在记忆里瞪大眼睛。三年前那个冬天,我因为偷跑出去买糖葫芦染上风寒,高烧三天不退。而此刻记忆中的宋亚轩——
正把发光的银针一根根扎进自己手臂。
“瘟疫转移之术,需以医者灵脉为引……”他疼得额头抵在门框上,却还在数落昏迷中的我,“下次……嘶……再敢偷吃路边摊……我就……”
最后一针落下时,他踉跄着推开门。
我飘过去,看见十岁的自己蜷缩在通铺角落,小脸烧得通红。宋亚轩跪在榻前,抖着手把药丸碾碎化进温水。
“张嘴。”他捏住“我”的下巴,声音凶巴巴的,“敢吐出来就扎你涌泉穴!”
年幼的我迷迷糊糊吞咽,却在尝到苦味时哭起来:“……阿娘……”
宋亚轩突然僵住。
月光透过窗棂,我看见他眼眶红了。
“我没有阿娘。”他胡乱用袖子抹了把脸,突然扯下我发间的鹅黄发带,“这个抵诊金了!”
记忆突然扭曲。
再清晰时,场景变成了雪地里的追逐——宋亚轩嘴角溢血,身后三个黑袍人紧追不舍。
“天玑星君果然心软。”为首的黑袍冷笑,“为个凡人丫头动用禁术……”
宋亚轩突然转身,七根银针悬空成阵:“你们敢碰慈幼局试试?”
银针爆出刺目蓝光,我的视野随之破碎。最后一刻,我看见他捏着那条发带昏倒在雪地里,而黑袍人化作黑雾消散……
“——醒醒!”
我被马嘉祺拍醒时,宋亚轩正剧烈抽搐。张真源按住他乱抓的双手,贺峻霖往他舌下压了片参丹。
“记忆回流太猛。”严浩翔快速画着安神符,“他看见什么了?”
我还没开口,宋亚轩突然睁眼,一把攥住我手腕:“那三个黑袍人……是冲你来的!”
满室死寂。
丁程鑫的红绫无声缠上房梁:“说清楚。”
“他们称你为‘镜灵载体’。”宋亚轩冷汗浸透后背,“三年前就盯上你了……而我用银针篡改了所有目击者的记忆,包括我自己。”
我猛地想起客栈老板娘的证词——死者昨夜曾与“穿星纹袍的外乡人”密谈。
“是调虎离山。”马嘉祺突然拔剑,“贺峻霖,立刻占卜云昭的安全方位!”
铜钱刚抛起,窗外突然传来童谣声。
是变调的《烬语谣》。
我们冲出门时,走廊尽头站着个戴斗笠的佝偻身影。他哼着歌,手里提着一盏……
宋亚轩模样的皮影。
“第二个三天到了哦。”皮影的嘴一张一合,脖颈处缠着琴弦。
宋亚轩突然捂住胸口栽倒。七根银针从他袖口激射而出,竟全部调转方向朝他自己刺来!
“心魔应验!”张真源劈手去拦,“他在无意识执行自我了断!”
混乱中,我怀里的发带突然飘起。严浩翔眼疾手快甩出符纸,却在碰到发带的瞬间——
符咒全部变成了蓝色千纸鹤。
斗笠人发出刺耳大笑:“玉衡碎心,天玑忘情——下一个该摇光星君说谎了吧?”
贺峻霖的铜钱突然全部爆裂,他喷出一口血:“跑……现在立刻跑……”
但已经晚了。
整座客栈开始融化,墙壁像蜡油般剥落,露出后面无边无际的青铜镜面。镜中倒映出的不是我们,而是千年前七具残缺的尸体。
而我的倒影,正在镜子里对我微笑。